。若非正巧有个正派人士途经,梁皓月当场就得折到那儿。
那大侠(他让梁皓月这么称呼自己)腰上拴个酒壶,头发油乎乎的,很不起眼的样子,却是一剑砍了人的头,干脆得吓人。
大侠杀完人就在那人身上搜起来,搜出来几锭银两和三四张银票,梁皓月毕竟是第二次看人在他面前掉头,捂着小丫头的眼睛倒也没太惊慌失措,就偷偷瞧了一眼那银票,数大得惊人。之后那大侠又翻出块儿令牌来,背后纹了株血色的兰花,正面则只有一行字,写着左护法饶钧。
大侠挑挑眉,过去将斩掉的头颅拎过来,在那头颅耳边找了半天,手一撕,竟撕下一张脸来。
梁皓月忙带着满脸木木的丫头往后头窜。
之后大侠又将那衣服从尸身上扒下来。
大侠擤擤鼻涕,问清他们的来历后将银票塞回自己怀中,咧嘴露出门牙的宽缝,说咱俩平分,之后将牌子和几锭银子还有那身衣服丢给梁皓月。
梁皓月也不是个傻子,他在斧头帮的旗底下见过这株血兰花,后来得知这是魔教的图腾。至于那身衣服,穿在那人身上,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顿觉烫手得吓人,立即丢给他,说我可不要。
大侠正点着火烧这刚被他洗劫过的赤裸尸体,顿时啧一声,说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笨呢,我是看你运气实在太差了,还总被人盯着,你看看你现在这一身破烂,拿着这块令牌换上衣服,你还不是畅通无阻。
第二天一早上大侠就不见踪影了,梁皓月把那牌子从小丫头胸口取下,又收了连夜洗完晾在树上的那件从尸体身上扒下的衣服换上,对着河水收拾下自己,便上了路。
要说梁皓月运气也是真的差,之后又遇上了两伙山匪。不过他也学得聪明了,再不多说话,只亮牌子,一路竟畅通无阻,甚至骗来匹马。
但顺畅日子没过多久,小丫头便丢了。梁皓月寻遍了整片森林,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只好独自一人上了路。
谁成想他那块牌子又开始惹起麻烦,隔三岔五被正道人士围。梁皓月起先还解释,到最后见着他们就逃,他的马好,竟也逃出命来。
他知道那些正道人士执着,但他没想到那些正道人士那么执着。
当他骑着马被一堆人追他才发觉这事闹大了,他被追到山崖时马都跑死了,他站在山崖上试图解释这是别人的,他不是那个什么左护法,他叫梁皓月,他爹叫梁铿,是当今宰相,他是出来找苦禅寺印川法师的。
那一群正派人士一副你当我们是傻子么的表情朝着梁皓月冷笑。
梁皓月回头去看了下山崖,又看了看面前浩浩汤汤的人与马,心想被人乱剑砍死实在太丢人了,摔下去,兴许还能留个全尸。眼一闭,就跳了下去。
直到他被山谷下的蛇咬醒,他才读懂闭眼前那些人得知他要跳崖时看向他的眼神。
他也是这时候才记起,他纵马逃进来时,匆匆看到的山前那块巨石上凿出的“蛇谷”二字。
梁皓月到第二天便毫无知觉了,他只知他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之后便是自己身边的蛇尸越来越多,活着的蛇则距自己越来越远。
但梁皓月会饿,他又没有力气起来,只好强撑着眼,从一旁叼起落在他身旁的蛇尸,从蛇尾开始啃食,脑袋自然是不要的。他就这样,活活撑了十天,直到有了力气,艰难的站起。
蛇不敢接近他,自动滑动着为他让出一条路来。他不清楚怎么回事,眼前发昏浑身没有一寸不疼,踉跄着朝风来的方向走。
一路上昏倒许多次,饿了边吃身边散落的蛇尸,醒了便试着能不能撑起来向前走。
直到走到一个地方,听到人撕破喉咙的啊啊声。他以为听错了,只是习惯性地转脸,便看到了一个老头,一个形容萧索的老头。
身边全是蛇,他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对他无敌意的人,他迈着步子,朝那个老头的山洞走过去,群蛇为他让道。
他只知自己到了老人身边,便又昏了过去。
他这次醒是被推醒的。老人从早到晚都在盯着他看,他舌头仍是木的,还说不了话,便就制止不了。
老人显然很兴奋见到人,也很显然很久都没见过人。
梁皓月凭借模糊的视力看到老人背上琵琶骨给人穿透,手上脚上俱是婴孩手臂粗细的铁链。
然后他就看见老人看宝贝似的把他从头看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一身给蛇咬得窟窿有什么好看的。”这是他舌头能动后说的第一句话。
老人看他更像看宝贝了。
之后他才发现老人的舌头被人给拔掉了,说不出话,老人靠吃不定时爬进来的蛇和岩壁滴下的山泉为生。他也想不出究竟是如何狠毒的人,才要对一个老人如此。
于是他就努力的照顾着这个半截身子都无知觉的老头,将自己的蛇咬了头分给他,又在一边捧着树叶给他聚水喝。
梁皓月发觉老人的眼睛愈来愈亮,他那时还不懂它的意义。
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