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卫跟着卫安卿出了宫门,一上了马车严卫便高兴地说:“果然是青梅竹马,听到兄长受伤的消息,皇上龙颜大怒,还特准兄长不上朝。”
卫安卿苦笑,他拍了拍严卫的肩膀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严卫不解,“兄长为何突然说这丧气话。”
“月氏使者的接待,按惯例,是由礼部与我共同主持。今天朝中也说使者不日便到京城,皇上却让我在家休养十日。”卫安卿摇了摇头。
严卫有些震怒,“皇上为何做到如此境地,只因为乡间老儿的随口一句?”
卫安卿示意严卫嘘声,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看,才回答道:“那只是个导火索,皇上一定忌惮我许久,终于找了个由子,便一举狠狠打压。”
严卫心凉,心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上次的刺杀……莫不是……”
卫安卿怕严卫口无遮拦,连忙打断他,“我不知道,我最怀疑的是左相,现下连那位也有点怀疑了。”
严卫没有说话,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卫安卿安抚他:“月氏一年一次进京,如果左相真的与外国有勾结,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出李炎与月氏交易的场所,趁着在家空闲,一举把他拿下。”
严卫激动起来,“如果我们这次成功,兄长定能重蒙圣宠。”
卫安卿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思慕什么,过了好久才开口道:“从前我一心想着为国效力,圣宠不圣宠,对我来说不甚重要,”他顿了顿,接着说,“现在也是,只是有些心寒。”
“兄长……”
严卫见卫安卿失魂落魄的样子,唤了一声,只恨自己嘴拙,不能说些好听的来安慰他。
马车停住,到了相府,卫安卿撩开帘子准备下车,撩开帘子又回头嘱咐了一句,“近日我不在朝上,你多注意,留意一下使者团里一个叫阿胡里汗的人。我和他有点交集,有机会的话,你把他请出,我找他私聊一下。”
“知道了。”
卫安卿回到府里,也顾不得想其他,时间不多,工作量有太大,他莽头着手整理两本帐本的资料。
温祯昨天顾着惦念卫安卿,一宿都没睡好,早上混沌地醒来
,又开始想他。
蓝惠一直在门口打探消息,见到卫安卿进府,马上来禀告。
温祯特意理了理衣服,“怎么样,这身好看吗?”
蓝惠站在门口,温祯几乎天天穿白衣,实在瞧不出什么区别来,但人的底子好,身量纤瘦,体态轻盈,只要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这身白色圆领袍与以往的款式相同,皆是高领修身,不同之处在于袖子和腰身上多了用金线绣的图案,更衬得气色好了些。
蓝惠点了点头,“夫人可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温祯一双丹凤眼弯了弯,他转身出了院门,走到卫安卿院门口又开始踌躇,他四指摩挲着袖口,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
他不知昨天耍了脾气,卫安卿现下气消了没有。他平常与卫安卿相处的机会不多,可每次卫安卿看上去都是温温和和,对自己的一些幼稚行为也是包容万分,这次应该也会原谅自己吧。
温祯在心里安慰自己,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跨进院门才瞧见下人们进进出出,个个灰头土脸。
下人们见到他连忙行礼,温祯随手拦住一个好奇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回夫人的话,进了秋季,该换花品了。”
温祯才看到花坛中的粉红的芍药被连根拔起,转而栽上黄澄澄的秋菊。
“这些芍药之后要种在哪?”
“府上有一温室,专门养殖这些不应季的花朵的。”
听完温祯不禁赞叹,卫安卿心思细腻,如此替换,既方便观赏,又不浪费植株,花卉在春秋二季换土,损伤也最小。
“哎?这怎么有个瓷瓶?”一个下人突然高声喊道。
温祯听见喊声,不由得看过去,却见那人从花坛中拾起一个白色青花纹的瓷瓶。他心里一阵抽紧,连忙跑过去,从那人手里夺下。
果然是他的烫伤膏,连忙用手擦去表面的浮尘。瓶身因为撞击,有了些裂痕,尘土趁虚而入,落在裂纹里,便形成了一道道黑黑的纹路,白玉色的瓶身已不再好看。
温祯捧着那瓶烫伤膏,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卫安卿见已到了晚膳时间,便放下笔,后厨早在桌上摆好了饭食,老远就能闻到香味。他坐下来,端着碗刚扒了几口,却见三宝进来了。
“老爷,严大人在大门等您。”
“何事?”
这时候不吃晚饭,来找他干什么,卫安卿十分奇怪。
“这……”三宝搓了搓手,尴尬地说:“只说让小的请老爷您去门口,剩下的小的也不知道。”
不知是否有了新消息,卫安卿只得放下筷子,将散落的头发重新束了冠,随后走了出去。
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