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人间失格 肿瘤扩张</h1>
过了一天,是校庆。
许多人被学校请过来,就连社会上最冷漠的人也熟悉他们的名字。其中,就有沈之秋。
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美的人,只是沈之秋一出来,那些人就整个地破开,飞散。
连同着一起飞散的是语言。
白荼静静地看了台上的沈之秋很久,才转过来低低地和陆满她们说,“她真的好像陈沦。”
“因为是母子吧。”
陆满低低地反驳,“但是感觉陈沦长得更像他爸爸一点。”
另一个人问,“怎么,你见过他爸爸?”
陆满说,“新闻上就可以看到啊,那种级别的官员……”
白荼又偏过头去看沈之秋,她斟酌着,一字一句说,“她和陈沦不是长得像,是给人的感觉像。他们都好看得有点悲哀,让人心里很难过,也要跟着跌进去。”
陆满偷偷埋下头,偷偷转过去,她知道陈沦坐在她后面两排里。
然而陈沦的位子空着。她刚才还看见陈沦坐在那里,懒懒地半垂着眼,听上面的人讲话。
校庆结束之后,陆满去找陆云,拿明天出去看病的假条。
陆云办公室里的位子空着。
隔壁的老师闲闲地靠在椅背上,跟她讲,“你爸爸去行政楼了。”
她问清了几零几,于是又找过去。
那间办公室的门没关,里面的校长在很高兴地讲话,陆云也靠着椅背点头微笑。
再往边上一点,坐着陈沦和沈之秋。
陈沦的手斜撑在扶手上,手肘下绑着苍白的纱布。陈沦裸露出来的肌肤让人想到大教堂里高洁的白色大理石雕像。
比起边上的人,陈沦很安静,只是偶尔平平静静地说一句话。
陈沦说完,校长的反应很热烈,他笑着高声夸他。
沈之秋也微侧过头看陈沦,耳下冷冷的坠子很轻地晃,带着一点光。
沈之秋很柔地伸手,从上向下,要去亲昵地抚陈沦的背。
陈沦在余光里看见沈之秋的手,他前倾,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把她躲得很干净。
沈之秋的手落下去,收回来,静静地叠在膝上。
她脸上还带着笑,很牢固的,不会被晃散的笑。
陆满在办公室边上蹲了一会,脚麻得像有了闪动的黑白色块。晚自修马上要开始,里面还没有停的势头,她只好先回去。
晚自修里,她照例写陆云布置的英语日记。
字母的线条被钢笔一个个乖乖地卷出来,在横线上排好队。
她翻面,发现是最后一页,骂了一声。
于生压低声音问她,“怎么了?”
“这本日记快写完了,又要被我弄丢了。”
于生笑,“不是在这里吗?”
“等日记本交上去,再发下来就没有了。”
“听上去很神奇。”
陆满耸肩笑笑,“也许是被我爸珍藏起来了吧。”
下课,于生帮她把日记本收起来,本子累出一长截灰白的腰,他们两个人一起给陆云送过去。
办公室里,她看见陈沦坐在陆云座位上,帮他批英语试卷。
陆云就是这样懒,总差他喜欢的学生帮忙做事。然而陈沦居然听他的话,这很奇怪,如同电影里的反派人物居然愿意用自己的邪恶力量帮忙发电。
于生把那些日记本放在桌上。
两个人走出去。
她帮陈沦带上门。
“陆满。”陈沦在里面喊住她,语调慢慢的。
陆满背上有点麻。
于生看她一眼,轻轻说,“马上要上课了。”话下面的意思是浮在汤上的元宵,很明白。
“很快的吧。”陆满抓了抓背,缩进去,关上门。
于生的表情暗了一秒。
“手臂怎么样了?”陈沦搁下红笔,抬起眼问她。
“不错。”陆满想了想说。
“给我看。”
她乖乖地把袖子挽起来,手臂上的青色很浮泛,就要好了。
“你的药怎么这么好用?”陆满问他。
她在心里微笑着想,这个问题,怎样都可以让陈沦多说几个字。
“因为贵。”陈沦很快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臂,就把她的袖管放下来,死死盖住。
陆满沉默地靠在办公桌边。
陈沦批试卷,笔下绞杀出一片红,脸上神色倒很平淡。
“我要回去上晚自修了。”她说。
“好。”
“你先让我也看看你的手。”她用手指轻轻地碰碰陈沦的纱布。
只一下,陈沦的笔就停下来,他被她碰到的关节硬化了。
“那不是淤青。”陈沦微微抬头,和她说。灰白的灯光扫在他脸上有些沉郁,有东西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