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人间失格 前辈</h1>
看到一个穿白衬衫的人,从窗前一现而过。
陆满吓得几乎要跳起来,猛地挣脱开陈沦,站到边上。
门开了,他进来,果然是陆云。
陆云朝陆满走过来,见她站在陈沦边上,半是揶揄地笑着对她说,“预备铃已经响过了,你怎么还在这?”
陆满看了一眼陈沦,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脸上细细浅浅地浮着一点笑。陈沦手上的红热还没有消退,一团红云郁在他手臂上,仿佛艺术品被破坏,很畸形的美感。
陆满硬板住一张脸,对陆云伸手,“等你来啊,你假条还没给我呢!”
陆云从桌上抽出一张假条给她,“这么急干嘛?你明天下午才去医院。”
陈沦问她:“不舒服?”
直迎着陈沦的眉目,陆满愣了一会才避开,心里躁红了一片。他这语气太家长了,她想。
“哦,她就是作。”陆云用掉了漆的保温杯喝了口水,“最近老是说睡不着,干脆让她这次好好去一院看看。”
陆满一个人愤愤地说:“就是失眠好几天了啊!”
陆云拿着哄幼儿园小孩的语气,敷衍着哦了好几声,哄她出去。
陆满皱着眉头走了。
次日,医院。
陆满的校服从椅子上圆圆的孔洞里漏下去,做成馒头,慢慢胀开。
终于叫到她的号。
她进去,灰黄脸的医生从椅子里游起上身,牙齿随时都要从探出薄薄的嘴唇。
可惜陆满已经来不及换一个医生。
陆满一说话,那医生就微笑,也许笑也是他治疗的一部分,可他的笑里有一种透过铁笼子观望她的意思。
医生最后微笑着给她开了药。
陆满谨慎地接过去,“这对平时没什么影响吧?我还要高考的。”
医生往后一靠,闲闲地晃着嘴唇说,“是药么总归有影响的。”
陆满闷闷地啊了一声。
医生又露出微笑,“不过你放心,影响不大。你和国家领导吃的是同款。”
陆满想,她虽然没有当上领导,但已经吃了领导吃的药。某种程度上,她也算是进步青年了。
她出去,去配药。走过长长的通道,人来人往的,小孩nai香的粉红衣襟和男人沾着黄汗的领口都拥到她身边。
陆满忽然觉得肩膀后面隐隐地重,感觉黏了一条好长的线。
她扭头,身后都是一张张平白冷漠的脸,没有谁在跟着她。她又往前走,肩膀上还是暗沉沉的。
她拐到另一条漫长的走廊,前面有个女孩,松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同样松散地,没有兴致地茫茫然扫过她,再扫到她身后。
停住。
那女孩的眼睛瞬间抛了光,绝亮地盯着她身后看。
她身后必定有什么好东西。
陆满心里痒痒地回头看,只是看到一个人。
一看就知道那个人是白,也不是床前明月光的白。
他是白大褂和手术刀的白,带有着白药片的干燥和规整,以及消毒水的刺激性气味。
他看起来和陆满差不多大,皮肤是经常生病的有钱人所独有的苍白,黑发很柔软地搭在额头上。
他戴金属眼睛,镜框反射出银光。眼镜后的褐色眼睛文文静静地,同时也笔直地盯着她。也许因为常年失眠,他的眼睛泛红,这居然使人联想到熬夜的兔子,耳朵还在脆弱地动。
他看着陆满,脸上的冰破开,有水漫上来。他微笑。
可他看她的眼神根本就不礼貌。
陆满被他看得好不舒服。
幸好后面的人涌上来,盖住了他。
陆满匆匆地往前走,配好药就出了医院,再没有碰见他。
时间已经是傍晚。
她去了医院边上的商场,打算在那里吃点东西,之后回学校上晚自习。
点餐时,她的手机一直响。她以为是朋友发的消息,打开,全是验证短信。
都是一个很新的账号发给她的。
“我看见你了”
“你没认出我”
“等我”
“我来找你”
“我好想你”
陆满的手上有看不见的庞大蚁群在爬,她恶心地把手机甩出去。
对那个人,她是面熟的,可她觉不认识他。
至少,陆满想,她近几年里,没认识过这样的人。
隔壁小孩碗里的汤汤水水洒出来,流到桌上。
小孩指着那一长条的水,说,“江!”
陆满看这那一点水,思绪在流。
江。
江献。
陆满轻轻啊了一声,一张脸都凝重成水泥。她怎么会没有想到江献。
一双白瘦的手幽幽地呈到她桌上,她惊惶地抬头看,对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