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友人介绍,陈生拜访了临县有名望的高僧,重金买下护身灵符贴身佩戴。后几日,那索命厉鬼果真没到他梦里去,陈生心态宽阔,很快就忘了这事。
他忘了,陈氏夫妇可没忘,急不可耐地敲定了日子,就暗自Cao办起来,梦中老者说了,要他们当天晚上把人送到封Yin山,以纸人为媒,自可牵引花轿平安到喜堂,保新人与轿夫不受山路鬼魅迷惑。
封Yin山是什么地方?那是大凶之地,前朝丧了满门的鬼山。封Yin山原不叫这个名的,只因后来太凶,硬生生改了名镇压凶煞!陈氏夫妇想想就哆嗦,接活的人自然不傻,听到封Yin山的大名就连连摆手,再高的价钱也不干。
没法,夫妇俩在下一次老鬼托梦时哭诉,想打退堂鼓,又舍不得大把钱财。老者森然一笑:只要新人在,这些不成问题,大婚当晚,烛火皆熄,轿夫自会登门接轿。
陈氏夫妇险些吓昏过去,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几个鬼进家门啊!缓过气来,不由陈生是丧门星,整日沉迷鬼怪异闻,好端端的招惹祸害上门,全不顾这个儿子也是受害者了。
他们不敢违逆厉鬼,到了送嫁当天,就把陈生扣在了家里不叫他出门。陈生不曾多心,推辞了友人的邀约,与父母幼弟共同用晚饭。喝了陈氏含笑递过来的汤羹,陈生感动非常,他已多年没喝过亲母所捧的汤了,一直是弟弟在享用。这几日的经历,使他思考良多,决定安稳下来好好求学,不能让父母失望。
热汤下肚,陈生红着眼,想告诉父母他的想法。话未出口,只觉天旋地转,扑倒在饭桌上,浑身绵软,口不能言。模模糊糊听到家人的密谋,要给他穿上喜服送给厉鬼,霎时间绝望悲愤地落下了泪。奈何身体动弹不得,意识也逐渐消散了去。
药倒了陈生,陈氏夫妇观望天色,焦急地扛起他死沉的身体,扒光了衣服,换上大红的喜服,又草草收拾几下,好歹有新郎的样子。把人塞进花轿,纸人放到陈生掌心,陈氏默念一句:莫怪娘狠心。然后使唤家奴吹灭了所有烛火。
天色愈暗,待弦月至正空,藏在屋内的人提起心眼,紧张地攥紧衣袖。原本一派寂静的院子,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了唢呐吹奏的声响,喜庆的乐曲在当下的环境里怎么听都瘆人得慌。刚才还有月光照明的院子不知何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唢呐声和尖细的笑声仿佛在耳边徘徊,仔细听,似乎背后也有人缓慢地踱步,发出细微的“沙啦”声。清风吹过的响动则像是鬼怪的低语,直挠他们的心。
陈生无知无觉地睡在花轿里,外面的人可吓得够呛,胆小的就差当场见阎王了。
诡异的动静出现得快,走得也快,月辉重新照亮了陈府,刚才发生的一切宛如众人的幻觉。但是陈生连同轿子,全部消失了。
浓雾弥漫的山路上,花轿平稳地前行着。陈生昏睡了一路,这会稍稍清醒,迷糊地想:我又做了那个梦吗?一遍又一遍地结亲,与梦中人相见。外面发生的事和梦中很像,唢呐声,低泣声,以及呵斥声。
意识没有回笼,陈生的眼皮耷拉着,连眨眼的动作都很费力,更逞论逃脱。他像梦里一样低头看,看到手心莫名出现的小纸人,熟悉的名字让他心口钝痛,好像堵了很多东西。
轿落,帘子被掀开,看不清脸的侍女扶陈生走了出来。她们身形娇小,承担了陈生的大部分重量却不费劲,扶正他的身体高呼:“夫人到了。”
喜堂烛光朦胧,陈生眯着眼欲细看,红色的盖头忽然罩在了他头上,只能看清脚下的路。一路走到喜堂内,陈生困惑地想:办喜事,怎么能只有一个人呢?
念头刚起,就见余光里出现了一双靴子。一直纠缠他的梦中人就安静地站在那,轻轻拉住陈生的手,牵引他拜堂。
拜高堂,堂前两张主位却放了两个牌位,陈生来不及疑惑,梦中人就拉他面对而立。
“夫妻对拜。”他与梦中人的婚礼已成定局。陈生迟缓地眨眼,心痛之感越发强烈,微微张口,不受控制地说道:“少爷……”欲抬起的手无力垂落,悲戚冲心,他彻底昏死过去。
陈生倒地之前,听得身边人叹息一声,托举了他的身体。眨眼间喜堂那还有大红的喜色,烛光烟火气息散去,只留断壁残垣,一派荒凉破败之景。
“啊,有鬼!”陈生尖叫着惊醒,惊恐地四处张望,幸而身上并无异常,也没有话本里描述的厉鬼吸人Jing气的不适。他躺在的床榻上,屋子虽旧,但十分干净。昏睡前的记忆全涌上心头,陈生很快明白了他的处境,他这是进了鬼窝啊!
不提父母的无情,陈生只想离开这里,甚至动了从此出家躲进佛门的念头。他哆哆嗦嗦地推开门出去,顺手抄了木棍,即使伤不了鬼,也能让自己心安一些。什么结鬼亲,等他逃出去,一定找大师灭了那恶鬼!
外面的环境着实诡异,望不见尽头的迷雾,四周残破的屋舍,还有漫山遍野的杂草,显然是荒废多年的。天上不断地往下飘铜黄的纸钱和纸灰,一出门,浓重的焚烧香火纸钱的味道就直往鼻子里钻。陈生呛得不行,又怕那叫“赵殷”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