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09 他的過去</h1>
其實,大學的時候,他趁閔敬陞出差不在國內時,回來過幾次。
每次,他都去見俞桑棠。遠遠地,站在很遠的地方看她。
她上大學後,又頹又喪的,不修邊幅,完全沒在打扮。踩著藍白拖,邋遢地在校園裡晃盪,手裡提著飲料或早餐。他從沒看過她認真打扮過。
除了去夜店玩那一次。
那時閔允程才剛搬回台灣,大學好不容易畢業,生活一切還沒安頓下來,他避著哥哥的耳目,暫住在羅醫生家,離桑棠大學很近。
他一個人成天無所事事,在那個陌生的城市裡亂晃。桑棠在網路上幾乎沒有個人信息——但朋友顧瑤青卻常po出和她一起吃飯的動態,附帶的自拍裡,角落裡總是有正忙著吃東西的桑棠。
出於無聊,那段時間,閔允程便按照她常去的店,一間間地跟著去踩。
他學她去吃了蒸餃和小籠包的早餐,喝了豆漿。
他學她在中午時擠進廝殺激烈的學生餐廳,搶有椒麻雞的自助餐。
他知道俞桑棠愛喝哪家的nai茶。
他第一次走進夜市,為的是買她常吃的鹽酥雞和章魚燒。那些東西,他幾乎全沒吃過,尤其是一個人吃著一串串的雞屁股和雞胗時,閔允程不禁會有些懷疑人生。
他到底在做什麼?鬼鬼祟祟地回來,像個跟蹤狂一樣學她吃這些東西,有意義嗎?
沒有,但他很開心。
他甚至想像過,如果,他們是在完全不認識彼此的情況下——在大學裡相遇,那也許,他們就會因為要買飯排隊而遇見彼此。
或是在同一堂通識課上,恰巧坐在相鄰的座位。
想著那些沒營養的情節,他用竹籤戳起那外酥內糊的章魚丸子時,他的嘴角,竟也忍不住地揚起。
如果父母沒有死,他沒被哥關在房間裡。
那現在的閔允程,或許會是個正常一些的人吧?至少,懂得怎麼正常地愛人。
某天夜裡,方姨兒子突然打電話給閔允程——他在桑棠的學校攻讀博士,也有在桑棠的某堂課擔任過助教。回台灣時,也是他去機場接他。
「那個,這麼晚了打電話給你真不好意思。我現在在我朋友的店裡,你上次提到的那個孩子,俞桑棠。」
電話另一端傳來喧囂的吵雜,還有接連的重低音,「她好像喝醉了,還和一群不對勁的傢伙混在一起。我覺得,還是聯絡你一下比較好。」
閔允程差點摔爛那隻手機。他問了地址,搭車趕到那間夜店。他走進店裡,方女士的兒子臉色有些焦急:「我原本要替她叫計程車,不過不知道她跑去哪裡了??」
他看閔允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忙道:「你別擔心,確認過監視器了,她還沒離開這間店。」
但糟糕的是她似乎招惹上很不妙的人,那幾個公子哥,仗著他們全是有錢有勢的大少爺,出手又闊綽得令人咋舌。店裡之前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幾個服務人員看過,他們將粉末摻入飲料裡,再哄騙女性喝下。
一旁應該是老闆的男子,焦慮地囁嚅著:「拜託別事情鬧大,那個包廂的客人,都是有靠山的。我得罪他們,這間店就得收了??」
閔允程轉頭瞥了他一眼,「你信不信,我也可以弄死你?」
他不分由說闖進了包廂,但桑棠不在房裡,裡頭只有幾個男女,醉得連發生什麼事都搞不清楚,而她的朋友顧瑤青,衣衫不整地躺在沙發,表情恍惚。
他們持有名為蒼蠅水的禁藥,無色無味的神經系統興奮劑。和市面上魚目混珠的幌子不同,這群垃圾搞到手的,貨真價實有催情效果的迷姦藥。
空氣裡充滿了酒臭和可疑的煙味,閔允程嫌惡地掠過那個女人,直接走到沙發旁,一句話也沒說,拳頭揮在中間的那男人臉上。
一拳又一拳,對方發出慘叫,死命掙扎,整間包廂的人驚慌四散。那人渣嘴裡滿口的鮮血,神智還不是很清醒,只大鬧著要讓父親來這裡。
老闆嚇壞了,深恐引來警方。趕著讓閔允程先到店裡沒對外公開的隱密包廂避一下風頭,等事情告一段落再出來。
他人從暗門進去,卻在逃生梯撞見俞桑棠。她赤著腳,一身不適合她的短裙,臉上的妝都哭花了,抱著膝蓋可憐兮兮地瑟縮在角落。
「嚇到了?」他把哭哭啼啼的她,抱進那間包廂裡。
一碰觸到她,他比自己以為得更加失控。那些混濁凌亂的思念,最後竟讓他犯下卑鄙的罪——他強佔了她。
要帶她回去時,閔允程看見她包裡的手機亮個不停。打來的人,正是念樂軒。困惑不安的顧瑤青打給學長求助,但學長更加擔心聯絡不上的俞桑棠。
因為揍人的糾紛,閔允程沒辦法離開那間店,只好讓念樂軒來接她回去。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個男人。
他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討厭他。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