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第一次见到沃洛佳(普京的小名),是在列宁格勒的列宁苏维埃剧院的台阶上。
那是1978年的夏天,我与同在一个空姐中队的好友一同飞往我们向往已久的列宁格勒休假。到达列宁格勒的第一天,我们就被朋友邀请去列宁苏维埃剧院看戏。
当我们到达剧院时,就看到一位穿着朴素、其貌不扬的青年正坐在售票处旁边的椅子上,第一次见面,沃洛佳并没有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当时的我也没有想到,这次在剧院的相遇,从根本上改变了我的命运,颠覆了我的一生。
演出结束后,我们四人又兴致勃勃地看了三天的演出,快乐的三天很快就结束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分别时沃洛佳把他的电话号码留给了我。事实上,身为一名俄罗斯女性,学校曾经的校花,我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清瘦矮小且沉默寡言的“小警察”会对我有好感。
更令我意外的是,这个仅仅认识了三天的男人让我在回家的路途中反复思忖。他沉默少言外表下的桀骜不驯,他个子矮小体格不算强壮,却有一双鹰隼般锐利的双眼,还有严肃时冷不丁来一句冷幽默,这个散发着男子汉气概的男人深深吸引了我。
回家后我们进行了频繁的电话联系,而那个时候我的家里还没有电话,我只能跑去外面的电话亭,不能像现在的年轻人那样煲“电话粥”。频繁的电话交流带来了情感的迅速升温,更让随之而来的相思之苦更加难捱。所幸,身为一名空姐,我极力争取到飞往列宁格勒出差的机会。
我们认识了三到四个月以后,我再也忍受不了相思的折磨,决定到列宁格勒的去找沃洛佳。他建议我列宁格勒大学——他的母校的预科班。我们终于不再异地恋爱,从此步入了恋情发展的快车道。
沃洛佳是一名克格勃特工——前苏联情报组织的人员,是我在我们交往一年后从一位朋友那儿得知的。震惊之余还带了些许胆颤心惊:克格勃特工意味着什么?险恶的任务、黑夜的鹰犬。我立刻去质问了沃洛佳。他给了我肯定的答复,而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柳德,你知道的,我的工作很特殊,不能让很多人知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在安全部门工作而不是警察局。我们根本不会有开始。”
“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能够发展到什么的程度....”
“柳德,你能接受一个克格勃特工的丈夫吗?”
我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我发现,短短一年间,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深深扎根我心底。我望进他的眼睛,仿佛获得了迎接未来一切危险的勇气。
事实上很多与我相熟的人都不看好我们之间的爱情,就连我也不知道我们的爱情是否会有最终结果。
沃洛佳严肃冷峻,沉默寡言,充满危险且忙碌的工作让他的脸上鲜少出现笑容。而我向来开朗热情,不拘泥于礼教,还总是喜欢跟沃洛佳对着干,他要我往东我偏要往西。
于是,积累多时的矛盾终于在一次晚会后爆发了。
我不顾晚会现场有众多贵宾名流,一边跳舞一边放声大笑,还不断地和他人开玩笑,让沃洛佳感到十分丢脸。
晚会后他极其严厉的指责了我无礼的举止,冷硬的告诉我,再继续我们的关系是不可能了。
委屈和气愤交加,让我泪水一下子奔涌而出。我当即转身打车去机场,回到了我老家加里宁格勒。我以为这就是我们关系的尽头了。
然而两个礼拜后,那个曾气急败坏的男人亲自来到我家,真诚且郑重地向我赔不是,并留下一张希望和我和解的纸条。
时光兜兜转转,这份浓烈的爱情在岁月中慢慢沉淀,逐渐转化成了彼此陪伴的亲情和友情。谁也没有想到这份就连双方当事人都没有底的感情,能走得如此之远。
到最后,有没有那一纸条约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早已将对方深深烙印在彼此的心底。
有一天沃洛佳突然神色严肃地对我说:“经过三年半的交往,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不爱说话,脾气也不好,有时还会让别人感到很委屈,做我的伴侣有还有一定的危险性。现在,你应该决定与我的关系了。”
我感觉一桶冰水劈头盖脸的浇下来,浑身冷透。我以为他终于受够了与我在一起,要和我分手。
为了避免自己反悔,我立刻毫不犹豫的说:"我已经决定了。"
“真的决定了?”沃洛佳很惊讶,用探求的目光注视着我,像是想从中发现什么。
我点点头,心中一紧,等待最后分别的判决。
“我爱你,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选择一个日子和你结婚。”他整以暇色,严肃认真的注视着我。
那一刻,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1983年7月28日,我们在停泊在涅瓦河畔的一艘邮轮上举行了简朴的婚礼。
那一年,沃洛佳31岁,我2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