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刀也没有资格。”
谢陌这话说得很突兀,语气也越来越急,好像竭力要证明什么,反倒令谢随惊诧地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资格!”
三军阵前,谢陌仿佛自暴自弃一般地大吼出声。
“你在少林寺练武的时候也好,你跟着爹娘进宫的时候也好,你在爹的书房里和他一同参议朝政的时候也好——我都只能读书!别人说得倒好听,”他冷笑一声,“说延陵侯府一对芝兰玉树,一个做大官,一个做通儒,可是我不想做通儒!”
谢随的身子晃了一晃,“你竟是这样想的?”
谢陌咬住了牙,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失态,但他的眼神已经仓皇地破碎掉了。
“大哥,我是第三个孩子,如果你不走,我始终会觉得自己是无用的。”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仿佛裹挟进了冰寒的雪片,在夜风中沉默地低徊,“还有,也许你不相信,我……我喜欢……我喜欢过,秋帘。”
但那已经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如今说出口,都想笑话自己。
“大哥,你年少成名,纵横朝野,一切的一切,对你来说,都得来得太轻易了。”谢陌认真地道,“可我不是这样的。我如今拥有的一切,无论是地位、财富还是秋帘,全都是我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去抢来的。大哥,你可以很潇洒地抛下这一切,是因为你从没有为它们付出过;你知道如今的我要丢掉这一切,有多难吗?”
谢随静静地听完了。听完之后,他直接地问道:
“所以你杀了娘亲?”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动摇,话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却正因为太平静了,反而有了几分冷酷的味道。
这样的大哥,让谢陌忽然觉得陌生。
——本来,十五年未曾相见的兄弟,早就应该已成为了陌生人。但不知为何,谢陌总还是把自己的大哥看做一个可圆可扁、无欲无求的人物,他总还是认为无论自己做得多么过分,大哥都根本不会生气。
“你要问我的罪吗,大哥?”谢陌动了动嘴唇,“谁给了你问罪的资格?”
“云子,”谢随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有学会把账算清楚?”
“上有天命,下有王法,谁给了你问罪的资格?”谢陌却只是重复,旋而冷笑,“你只不过是个连家都没有的人——”他大声道,“连家都没有的人,却要管别人家里的事情吗?!”
“谁说我没有家?”谢随平和地抬起眼,夜色深沉,在他眸底掠过一道温柔的暗影,“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但我如今已没什么话好与你说了。我要救我的妻子。”
他只往前动了一步。
只一步,谢陌身边身后的所有人都立刻戒备起来。
“你——”谢陌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随身影已动!
半天林叶萧萧,谢随溜肩错开来袭的数把兵刃,身子压低往谢陌的底盘一扫!
谢陌急得直往后跳,而谢随的长刀竟只是虚招,他左掌平出,一掌将谢陌击飞了出去!
谢陌的身子飞上了天,又重重地掉落下来,甚至在兵士们中间砸出了一个坑。
他的身子像一尾离水的鱼一样弹动了几下,鲜血从口中喷出污花了脸,双眼却仍死死地、不甘地盯着谢随。
谢随提着染血的长刀,一步一步走上前。
而那二千五百人的禁军和十数个江湖好手,竟然只是给他让开了道路。
谢随终于走到了谢陌面前,低头看着他。
“你、你凭什么……”谢陌一边说话,口中一边不断地渗出血沫来,“我这么辛苦……我这么辛苦……只是想……”
他只是想——做什么呢?
一刹那间,他竟尔犹豫地停住。
也许他只是想摆脱哥哥高大的Yin影。
也许他只是想得到哥哥拥有的东西。
也许他只是因为一个错误的闪念,便再也不能回头……
因为他太过于害怕死亡,和那与死亡极相似的孤独。
就像此刻一样。
“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能用刀吗?”谢随稍稍低下了头,凝注着他,“你两岁的那一年,发了一场极严重的热病,服了药也始终不醒,那时候娘亲一连六七日没有合眼地在佛前为你求恳,终于求到你退了热醒来——那时候她便同爹说了,不能让你习武,刀剑的煞气会碍了你的福分。她还特意来告诫我,要勤奋修习,将来保护好你——”谢随顿住,笑了一笑,“所以我后来偷偷拉着你去玩刀,才会被她罚得那么重,因为我让她失望了。”
谢陌的手指抠进了尘土,土块中夹杂的冰雪让他浑身发冷。夜幕如铁,他展目望去,天地如此辽阔,山川如此静默,他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便连大哥的身影也渐渐地认不清晰了。
谢随以长刀拄地,慢慢地低下了身子,望着他:“你真的认为娘亲这十多年来,孤守佛堂,只是为了我一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