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29 動搖</h1>
面對念樂軒的承諾，看起來桑棠反而比他還更鬆了一口氣似的。她搖頭，咧嘴笑了，「好沉重啊你。」
「妳現在才發現？」樂軒吐舌，也笑了：「說說看，妳想要的家，長什麼樣子？」
她歪著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念樂軒的住處不大，簡潔的擺設，幾乎看不出生活的痕跡，不知道為什麼，但桑棠突然發現，當她開始想像不切實際的未來時，心裡頭那些失落與空虛，似乎能被麻木地填補起來，「這個嘛，我想想哦，不要在鬧區、普通的公寓，很溫馨的那種。對了對了，我好喜歡那種開放式廚房——」頭上忽然一片黑漆漆的陰影，她抬起頭。念樂軒繞到她背後，雙手撐著沙發，又一次低下頭，擄住她的嘴唇，讓桑棠沒空隙把話說完。
這次，這個吻，多了點危險。
雖然完全不同，但俞桑棠還是敏銳地察覺出變化。男人終究是同樣的生物——例如，閔允程就是這樣。
她不著痕跡地撥開他：「手機響了。」
打給她的人，居然是顧瑤青。剛湊到耳邊，便聽見她氣勢洶洶的質問：「俞桑棠，妳跑去哪啦？我買了好多宵夜，燒烤、鹽酥雞、鹽水雞跟滷味，這麼多我吃不完，陪我吃。」
桑棠瞥了一旁的他一眼，「我??可能會晚點回去，妳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顧瑤青突然冷不防地問道：「妳，不會現在跟念樂軒在一起吧？」
桑棠一陣發毛，「靠，妳是會通靈喔？」
「還說自己清高？」她咯咯地笑，「知道了，妳忙妳的，加油啊。」
通話喀地一聲，斷掉了。桑棠怔怔望向滿是刮痕的螢幕，念樂軒探頭，「要回去了？」
他看上去，難掩的失落，幾乎能看見他沮喪垂下的尾巴跟耳朵，桑棠搖頭，「還沒。」
她望向不遠處的窗戶，「等雨停吧？」
同一時間，閔允程已經將應遠送到他家門口，應遠縮在座位上扭來扭去賴著，突然彈開眼皮，跳起身來，「噢，差點忘了。」他半夢半醒地胡亂地翻著口袋，「??找到了，這個，剛一個怪怪的阿姨給我，說是很看好我，下次一起去這看看唄？」說著，便拍拍閔允程的肩膀，冒著雨下車。
他搖下車窗，聽見對講機傳來應遠他媽大驚小怪的驚呼。跟閔允程扭曲得面目全非的家相比，應遠有一個幸福的家。他愛玩，玩得無法無天——但換個角度來看，那是因為應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自己永遠都有家作後盾。
而閔允程呢？他什麼也沒有。
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會無條件站在自己身邊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閔允程瞇起眼，把玩著手裡那張銳利而光滑的紙張。紫羅蘭色調的紙卡上，燙金著哥德字體——Madam Chouchou，其中的M，則被繪成蝴蝶的模樣，隱約散發出華麗而俗艷的香氣。
車內的閱讀燈熄了。閔允程的心，則重重地盪了一下，滑進黑暗裡。
Chouchou——蝶々？蝴蝶夫人？
這麼剛好，顧瑤青剛給的提示，線索就這樣輕而易舉地送到他手中？
閔允程還沒反應過來，懷裡傳來一陣震動，他拿出手機，只見陌生的號碼，卻一則又一則，不依不饒地接連發來簡訊。
嗡，「喂，純情處男。」
他一看，差點把手機摔出去。緊接又是嗡地一聲，跳出新的一則：「看在對你一見鍾情的份上，好心告訴你一聲。」
嗡，「俞桑棠現在，跟念樂軒在一起喲。」
閔允程直接把手機摔在地上。
前駕駛座的司機嚇了一跳，拚命從後照鏡偷瞄，結結巴巴地：「請問，今天一樣是送您回那個住址對吧？」
閔允程靠向車窗，扶著頭，猛烈地頭疼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現在應該做的事，是查清楚那個「蝴蝶夫人」，並仔細推演所有兄長會採取的動作。
結果，就只是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他卻動搖了。
來不及了——他跟桑棠，已經再也，來不及了。
他的手抵在車窗上，握緊成拳狀，又緩緩地鬆開，手掌慢慢地滑下，留下一道霧氣的印子。
「咦先生，你還好吧？」司機驚慌的視線透過後照鏡傳來，「??先生？先生？」
後座的閔允程，已經昏了過去。
「雨怎麼還沒停呢？」桑棠環住手臂，看著窗外，「好大的雨。」
念樂軒蹲在廚房的櫥櫃前，「抱歉呀，我家沒什麼可以招待的??妳要喝咖啡嗎？」
他拿出一包還沒拆封的三合一咖啡粉，自言自語著：「啊，不過沒熱水了，得燒開水才行，等雨再小一點，還是我開車送妳回家吧？」
桑棠看著他，無意識地脫口而出：「你看起來，會是一個好爸爸。」
啪，手裡那包咖啡粉掉在地面上。念樂軒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