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来的一路上我还给单隽逸讲了许多事情。单隽逸没有说我猥亵,反而觉得我知道那么多男欢女爱的事情还清清爽爽很难得,再恶心的东西由我说出口都带着点坦荡有趣。她告诉我没必要那么拘束。要翻墙进学校的时候,我把那张两周里写了不少东西的纸递给单隽逸。
第二天早上到学校,桌子上放了一张叠好的纸条,就是我给单隽逸那张,她每一句话都回复过了。
我:“你脸上油没抹匀。”
单:“谁还没有个起晚了的时候。”
我:“橡皮在我桌子右上角。”
单:“我看见了,没好意思拿。”
我:“你这个兔子发箍可真俗,俗不可耐。”
单:“我妈买的!不关我事儿!”
我:“那女的衣服穿反了吧。”
单:“你也看见了?我也觉得,谁家衣服后领口开那么大?”
我:“毛鑫是不是有病?(这句写了又划掉)”
单:“看不清。”
我:“辣条味道太大了。”
单:“......我还等着你向我要辣条吃呢.......”
我:“我之前也喜欢过女人。(附上简笔画出的女人的曲线)就是这样的,像个琵琶。”
单:“哦。还真看不出来你画的是个啥。”
我:“季文竹可太事儿了。”
单:“谁让你答应帮她的。她上面有个特别厉害的姐姐,一直被长辈比来比去,压力太大。要不怎么说独生子女好呢。我有个妹每天可劲儿哭可劲儿闹可烦人了。”
我:“我要和周禹坐同桌了。”
单:“(前面不知道写了什么,被划掉了)行吧。(她用小学生同学录那种写法,写了个笔画乱七八糟连着的、巨丑无比的‘天变地变,友谊不变’)”
话是说清楚了,结果出乎意料非常不错。我觉得换同桌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然以后再和单隽逸同桌,每一次给她递橡皮,都得想起她这句“我看见了,没好意思拿”,未免太过尴尬。
我和单隽逸开始说话,但再也没有大大咧咧地开过玩笑,“胡亚!把纸吃掉”再也没有说过了。单隽尔不再写小纸条了。
一周之后换座位,单隽逸选了毛鑫旁边的座位,我的同桌变成了周禹。
我和单隽逸直到两年后高考结束、各回各家都没怎么说过话。她吃她的零食,我看我的字典,她搞她的对象,我做我的试卷。
单隽逸慢慢变成了全校早恋典型,染发烫发,穿高跟鞋,顶撞老师,抽烟打架,什么都干,成绩从中游一路下降,到最后每次考试都吊车尾,如果不是因为她爸,学校可能不会留她。
我开始试着把翻到的有趣单词指给周禹看,周禹一开始有些吃惊,他说看外形根本看不出我是个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人,后来就习惯了,会对我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有时还用这些单词搭配着最近学的重点句型短语造句,我自叹不如。
我和单隽逸的距离越来越大,我一直很胆小听劝,她劝我回头,我就回头;她一直很勇敢,我告诉她要聪明一点,她非要竭尽全力地向前跑,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后悔。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和单隽逸从来没有靠得这样近过,她知道我会记得她的温柔,我知道她会接受我的不堪,好像把后背交给了彼此,做什么都不会再害怕。
后来毛鑫通过选拔进了省队,我没有问单隽逸考到了哪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