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转转好。”方敬雯又打出一张四条。
“啊呀!”海秋掩着嘴一声惊呼。她从方敬雯手里接过那张四条,推倒自己面前的牌。“胡了个清一色。”
散局以后,海秋拉住方敬雯,递了两张戏票给她。“还请雯姐姐赏光。”
“这是肖玉春肖老板的演出?”方敬雯接过戏票,有些惊讶。“我叫人去买,说半个月前一开票就卖完了,你们是怎么搞到手的?”
“我们和玉春在北平就认识了。我这回来上海,他说这么久不见,要请我看戏。”晋容解释说。
“今天正好说到了,雯姐姐不如邀方先生一起来,让方先生同我们家这位见见面。”海秋笑着说。
“好,好。”方敬雯点点头。“敬亭从小在美国上学,最喜欢莎翁的戏剧。也该让他见识见识我们自己国家的戏,是不是比那个莎翁还要好。”
几人又谈笑了几句,方敬雯将戏票装进提包里,跟他们道了别。
等到方敬雯走出门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二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不会怀疑吧?”晋容不放心地问。
“应该没问题,”海秋沉默片刻,“等你见到他,考验才算真正开始。”
对角儿而言,唱大轴毕竟是件大事,玉春到戏院比往常要早一些。
他正在镜子前画着眉毛,富贵戏院的冯老板忽然走过来。“肖老板,” 冯老板带着歉疚说,“今天唱中轴的花脸害了伤寒,只好委屈你唱中轴了。”
换做从前,他一定拍着桌子就骂起来了。票提前半个月就卖光了,哪个不是冲着他肖玉春来的?现在赶他去唱中轴,岂不是当着所有观众的面儿给他难堪么。
但在师哥身边待久了,他似乎也不太在乎这些事了。什么面子里子,又碍不着什么实事。“那谁唱大轴啊?”玉春放下笔,淡淡问了句。
“许老板今日得空,可以来唱大轴。” 冯老板说。
既然如此,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全上海怕是也找不出一个敢让师哥唱中轴的班主。 “师哥要来,怎么不早说一声?”
“那个害伤寒的花脸今天早晨才来告的假,我刚好约了许老板在餐厅吃早茶,许老板听了,说可以来救场。”
玉春点点头。“我知道了,冯老板你去忙别的事吧。”说着又拾起了描眉的笔。
“这回可真是对不住肖老板了。” 冯老板说。
“冯老板说的是哪儿的话。论资排辈,我肯定是跟在师兄后头的。”玉春笑道。“何况咱们同出一个师门,谁唱大轴还不都是一回事?”
冯老板见他确实没有往心里去,这才放下心,转身走了。
玉春正要将那条眉毛画完,心里一算日子,突然意识到不妥。他给晋容的戏票就是今天啊!
他也顾不上妆才画到一半,裹上件大衣就匆匆往楼下跑。“小妹,”他拉住戏院前台的接待员,“快帮我打个电话到花园饭店。”
好容易等到电话通了,他迫不及待地接过话筒。“你好,我姓肖,找金先生和金太太。”
“肖先生您好,金先生和金太太刚刚出门了,您有什么口信要留吗?还是等他们回来,我通知他们回电?”
“不……不用了。”玉春愣了愣,放下电话。
那两人十年未见,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富贵戏院是冯班主来上海之后,收购一家西式剧院改建而成。后台有好几间休息室,供前来表演的角儿们轮流使用。唯有他许寂川那一间是固定的,就算他不在,旁人也用不得。
“宣儿,替我将那副点翠侧蝠和耳环拿来。”他贴好了发片,随口唤。
少年替他拿来发饰,却将盒子往桌上没好气地一掷。“先生!您又叫错了!”
他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宣儿早就跟闯子一块儿去法国了,如今跟在他身边的是从乡下来上海讨生计的小玉。“对不起啊,小玉。”
“先生,往后你要是再叫错我的名字,每回都得给我涨五块钱工资!”小玉忿忿道。
“好好,”寂川失笑,“每回涨五块。”
正说着,忽然有人慌张敲门。小玉去开了门,寂川转头一看,是师弟玉春,已经上好了的扮相,宝相庄严,却不知为何眉头紧锁。
“怎么了?”他让小玉暂时离开,把玉春拉进屋子里来。台前的开锣戏已经开演,咿咿呀呀的胡琴声依稀传来。
“师哥,我……”玉春垂着头,“我做错事了。”
“做错事,想办法补回来便是,着急也没有用的。” 他拉着玉春的手,柔声安慰。
玉春欲言又止地看他几眼,摇摇头。“师哥,你可千万要原谅我。”
“你说便是。”
“……容贝勒来上海,我请他来看戏了。”
容贝勒?
这个名字太遥远了。
春日桃花,雨夜夏荷,烛光映着轮廓温润的眉眼,晚风吹起轻纱帐幔。那些好不容易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