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街道上,都飘荡着各式各样,残缺不堪的鬼魂。
    它们身上东一片、西一块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放进嘴里嚼碎、撕扯, 又囫囵吐出来一样,浑浑噩噩的,魂火在颅顶中央摇摇欲坠。
    可在江向阳踏出来的一瞬间,那些东西,却齐刷刷扭过头来,以极其怪异的姿势立在原地不动了。
    “跟紧我。”
    时不悔话音刚落,一股无形威压自他周身煞起。
    顷刻间,亡魂如chao水向两侧退去,可那些眼睛,无数双漆黑瞳孔,依旧死死钉在江向阳身上。
    “香……”
    “好香……”
    一个只剩半边身子的老妪,低声喃喃着,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串剔透珠渍,黏糊糊的,看起来像是某种不明分泌ye体。
    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江向阳生吞活剥般赤裸。
    旁边的那些亡魂,状态也跟她差不多,都情不自禁围拢过来,碍于威压,只能站在外围虎视眈眈着。
    但它们面上那副痴醉模样,江向阳甚至能幻视张实千发癫。
    当初在南河村祠堂,老鬼破罐子破摔,看他的眼神就是这种,露骨、贪婪,如鬣狗寻到将死之物时的垂涎欲滴。
    都在馋这樽器皿。
    江向阳被它们盯得头皮发麻。
    他伸手拽了拽前面人的衣服,“老时,范无咎给的定位远吗?”
    “不远。”
    时不悔侧眸扫向周围越聚越多的亡魂,目光微沉。
    “把木盒打开。”
    江向阳立刻照做,掀开盖子的瞬间,一股幽香气,从盒中蔓延。
    亡魂停了。
    它们停在了离江向阳还剩几步的地方,脸上表情纷纷变得难看起来。
    “呕——”
    那老妪没撑住,一口腥臭从喉咙里喷涌而出,江向阳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这什么东西?怎么它们反应这么大!”
    时不悔只一句:“举好。”
    便拉住他手,快步往街角跑去。
    江向阳又凑近嗅了嗅,明明他闻到的,只有淡淡木香气,像是陈年家具散发出来的木调香,不说好闻,但也绝对没有那些东西表现出来的这么猛烈。
    “这宝物……到底是什么?”
    二人一到小巷中,江向阳立马从盒里取出小泥丸仔细翻看。
    “秽土。”
    时不悔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着,来回调试导航定位。
    “能戴吗?”
    “什么?”
    时不悔动作一顿,只听江向阳若有所思地,继续说着:
    “威力这么猛,要不我晚上回去找根绳子?串一串,挂脖子上辟邪?”
    “你……确定?”
    时不悔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这东西开过光?”
    “开光不至于。”
    时不悔欲言又止,可看他宝贝兮兮的模样,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喜欢……就行。”
    江向阳怎么不喜欢,喜欢得很,只要是辟邪的,他都喜欢。
    当场捧着小宝珠,吧唧吧唧亲了两口,随即又小心翼翼揣进包包里,还美滋滋拍了两拍。
    “没注意事项吧?比如什么……洗澡的时候不能戴?房事不能戴?杂七杂八的禁忌有没有?”
    时不悔沉默了。
    到头来,千言万语汇总后,只剩下一句:
    “你……随意。”
    江向阳往他手边看了看,“导航怎么说?”
    “前面路口右转,三百米。”
    时不悔收起手机,两人再次踏入街道。
    这一次,沿途中的亡魂虽仍旧窥视着,但江向阳身上的东西,却让它们望而生畏。
    都只在几步之外逡巡着,再无一鬼敢上前来。
    江向阳见状,又喜滋滋拍了拍衣服袋口,别提有多满意了。
    好用,辟邪宝物就是好用。
    越往前走,周遭建筑损毁得就越是严重,断裂的墙壁上残留着清晰爪痕,甚至at机前,还有几个鬼疯在□□试银行卡。
    “怎么回事?为什么用不了?”
    它拔出来,又重新怼进去,机械电子女音不断播报:
    “您的卡识别无效,请重试。”
    它再次拔出来,又怼进去。
    “您的卡识别无效,请重试。”
    那鬼烦躁抓抓脑袋,“老子刚存的一百万!一百万!”
    “我试试。”
    另外一只鬼上前,掏出卡推了进去……
    “您的卡识别无效,请重试。”
    “靠!这东西吞我们钱!”
    几只鬼抄起板砖就要砸,可一旁的柜台里,迎面走出一个清朝男子。
    “at用不了,走人工。”
他手上,抱了满满一沓冥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