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凌远乘坐的航班七点半落地。
&esp;&esp;从富丽到机场要半小时,因为是晚高峰,担心路上堵车。六点四十,凌恪连人带车准时出现在单元楼门口。
&esp;&esp;给沉渺渺买的小书包送达两天了,倪亦南一直没空拿。
&esp;&esp;想着周六没有晚自习,结果温希就打来电话说凌恪已经到了,催她快点回家,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esp;&esp;倪亦南只好作罢,一条路直奔家里。
&esp;&esp;这还是上次矛盾爆发之后,叁人首次重聚。
&esp;&esp;再见到凌恪,倪亦南一如既往地视若无睹,上楼放书包,下楼,挤进后座。
&esp;&esp;一气呵成,全程没有给他半个眼神。
&esp;&esp;一反常态的是,温希今天没有说一些“叫哥哥啊”“没看到你哥啊”之类,非要让她打招呼的话。
&esp;&esp;于是倪亦南沉默地很顺利,也很彻底。
&esp;&esp;上次见凌远还是他腿被砸断后,一起去隔壁市看他,也因为要上学,倪亦南只在那边呆了两天。
&esp;&esp;记得第一次见面,凌远送了她一套海德薇的乐高。
&esp;&esp;这个东西对生活费基本等于零的倪亦南来说,有点奢侈。
&esp;&esp;那时学习还比较轻松,暑假倪亦南会去快餐店兼职。
&esp;&esp;攒了大几百,还缺一大半。
&esp;&esp;有试探性问过温希可不可以赞助,温希厉声拒绝,并附赠一顿“败家浪费钱”的数落,倪亦南就再没开过口。
&esp;&esp;其实哈利波特全季倪亦南只看过一次,她不是哈迷。
&esp;&esp;她只是非常非常渴望,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猫头鹰。
&esp;&esp;倪亦南还差最后六百元。
&esp;&esp;“你妈妈告诉我你喜欢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达成心愿会感到幸福。”
&esp;&esp;一个身形微胖的陌生男人站在她面前,举着一个红黄手提袋,笑容敦厚。
&esp;&esp;而站在男人身边,美甲穿插进男人宽阔袖口的,是妈妈。
&esp;&esp;俩人眼角漾起的细纹与皱褶,洋溢着甜蜜与对美满的希翼,落入倪亦南眼里。
&esp;&esp;妈妈一点也不爱她,这个论点显然立不住脚。
&esp;&esp;否则妈妈为什么会记得她喜欢海德薇?
&esp;&esp;为什么这一刻要幸福地望向她?
&esp;&esp;为什么要握住她的手腕说希望她收下,希望她多笑笑?
&esp;&esp;妈妈一定爱她。
&esp;&esp;不纯粹的爱,成分少的爱,被碾压的爱也是爱。
&esp;&esp;正值青春期,情感细腻又敏感的倪亦南这样想着。
&esp;&esp;
&esp;&esp;凌远不抽烟不酗酒,为人谦逊朴实,情绪稳定有担当,在他身上,倪亦南看见了与倪振华迥然不同的两套人格。
&esp;&esp;或许倪振华并不如她儿时记忆那般混蛋,或许,那都是为了逼温希离婚演出的表象。
&esp;&esp;或许。
&esp;&esp;倪亦南也模糊了,她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倪振华了。
&esp;&esp;倪亦南曾认为凌远是个好人,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好长辈。
&esp;&esp;却在她被猥亵那晚,他像缩头乌gui一样,坐在客厅角落,垂着头不置一词。
&esp;&esp;他沉默地很彻底,就像电视剧中经典的“暴怒的妈,无言的爸”。
&esp;&esp;他就是那种角色。
&esp;&esp;仿佛做出此等卑鄙无耻事情的不是他儿子,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确是个好爸爸。
&esp;&esp;他们漠视她的崩溃,撕碎她的尊严,殴打她的意志,还要往她身上吐口水。
&esp;&esp;也是那个时候,倪亦南亲手打破青春期的她为自己编织的谎言。
&esp;&esp;——温希真的不爱她。
&esp;&esp;温希是一个极有爱心的女人。
&esp;&esp;家庭虽不富裕,但她会和同事一起出钱,带厂里的几只流浪狗做绝育。
&esp;&esp;温希对小动物极尽耐心与爱心,却对自己的女儿腾不出半点。
&esp;&esp;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