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东京的宅邸,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混合着松针与权力气息的冰冷味道。库坦的胜利已成定局,公文被妥善收藏,如同一个被束之高阁的战利品。阿希莉帕重新穿上了Jing致的和服,行走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扮演着温顺的“明日子夫人”。然而,那份刻意的依赖、时刻追随着尾形的目光、以及强装的天真,都像一层越来越沉重的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每一次对尾形微笑,每一次顺从的回应,都在无声地磨损着她骨子里的坚韧。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尾形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眉心,罕见地流露出些许疲惫。阿希莉帕如同往常一样,安静地跪坐在一旁的地毯上,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目光低垂,维持着人偶般的静默。
就在这时,尾形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库坦的事情,尘埃落定了。”
阿希莉帕的心猛地一跳,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抬起头,看向尾形,脸上习惯性地浮现出温顺的笑容,准备像往常一样说些“都是百之助的功劳”之类的话。
但尾形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命令或审视,而是出乎意料地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温和的力道,用指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那触感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
他的目光深邃,如同能穿透她Jing心构筑的假面,直抵灵魂深处:
“阿希莉帕,”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笃定,
“戏,演够了吧?”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阿希莉帕耳边!她脸上的温顺笑容瞬间凝固,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震惊和……一丝被看穿的狼狈。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长久以来的伪装被猝然撕开,暴露在冰冷的灯光下。
尾形的手指停留在她的下颌,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托着,迫使她迎视自己深不见底的黑眸:
“为了库坦,为了那些族人……你把自己装成这副温顺无害的样子,在我身边周旋,很辛苦吧?”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没有嘲讽,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理解?“现在,目的达到了。保护伞给了,承诺兑现了。你……还有必要继续戴着这副面具吗?”
书房里一片死寂。阿希莉帕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震惊过后,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解脱和更深疲惫的洪流席卷了她。是啊……库坦暂时安全了,她拼命争取的目标达成了。这持续了一年多、耗尽了她所有心力的扮演,似乎真的……失去了继续的理由。
她看着尾形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威胁,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一种洞悉她所有挣扎的了然。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的伪装,知道她的痛苦,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库坦!而他,默许了,甚至利用了这一切,最终也得到了他想要的——库坦的“平稳”和他的“政绩”。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chao水般淹没了她。强撑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眼中的温顺、依赖、刻意营造的脆弱如同chao水般褪去,露出了底下那片被深深掩埋的、属于阿希莉帕的坚韧与……一种近乎荒诞的平静。
她没有愤怒,没有控诉,甚至没有委屈。因为她深知,从结果来看,尾形确实兑现了他(基于自身利益)的承诺。库坦的火种保住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过程多么屈辱,代价多么巨大,这个结果,是她想要的,也是她必须承认的。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没有推开尾形抚在她脸上的手,而是轻轻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她的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她看着他,眼神不再躲闪,不再伪装,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与一种奇异的坦诚:
“百之助……”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没有了往日的娇柔,带着一种直抵核心的平静,
“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句话,不是情话,不是妥协,而是一个基于残酷现实的、清醒的认知和宣告。她挣脱不了他编织的网,库坦的“保护伞”需要他的持续影响力,明的未来更与他息息相关。离开?那意味着前功尽弃,意味着将库坦和明再次置于险境。她选择了留下,以更真实的姿态留下——一个清醒的、知道代价的、为了守护之物甘愿被囚禁的囚徒。
尾形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瞬间翻涌起极其剧烈的风暴!惊愕、审视、一丝被忤逆的冰冷怒意,但更深处,却被她这份卸下伪装后的、带着疲惫却无比坚韧的坦诚,以及那句“不会离开”的宣告,点燃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扭曲的满足感和……征服感!
他猛地反手,不再是轻抚,而是如同铁钳般狠狠抓住了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得蹙起了眉。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乎意料。
他用力一拽,将阿希莉帕从地毯上猛地拉了起来!在她踉跄着跌入他怀中的瞬间,他张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