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点变态。
从“你别老招我”到“你他妈老招我”,我跟老乔的关系可以说是有了质的进展。
我有时候特别喜欢惹他生气,惹他不耐烦,看他板着一张脸又拿起了架子,看他在发火边缘自我克制,还要像一尊大佛一样格外淡定,我就要把他的火撩出来。
逼得他冲着我来了,要么骂我两句,或是动起手来。
我还要故意地扭扭捏捏着说,“老乔,气大伤身啊。”
然后就这么恍恍惚惚的,如同开了倍速一样,再回头发现已经又过了一个冬。
跟乔自尧公司的合作已经结项,虽然中途种种拉扯,当初争议过觉着严苛的半年质保期一过,老乔公司牵头,几方都很快付了尾款,如此顺利不知道有没有私情原因,不过我们交付的挑不出大毛病,沟通顺畅,把常总那边的项目组显得格外复杂纠缠,面上即便不说,底下人聊起天来彼此也都看得出羡慕神态,我听小金打探的口风,怨气颇深。
我不免暗自得意,却也不敢声张,提前明里暗里点了公司几次,“今年到分奖金的时候,我们组的小伙伴应该会开心吧。”
我可管不着别的,心知肚明的事要做在面上,出了问题也怪不着我作为负责人没给大家争取,是你公司心里没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意外之喜,有几个在何谷局上打过照面的朋友,恰好有行业共通的也抛来了合作意向,这种合作不用多,只需要在老乔他们项目之后,零星几个来洽谈,倒也不用指着全都合作上,于我就很有助益。甚至应酬的时候连黄总都比从前维护我许多,有一回不过是情面上的敬酒,那人是个麻烦主,多饶两句,黄总居然连自家妹子都喊上了,整一个帮我大挡特挡,我竟是滴酒未沾。
就这么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新一季度人事调整,我收到了升职提名,流程走得很快,只是还没高兴几天,左等右等的我隐隐意识到,我们组上一波奖金又被压了。
这真是强让我吃这口夹生饭,搁在人组员眼里岂不成了,你人前显贵我人后受罪,你金榜题名我名落孙山。
于是在会上我提起这事,被以种种理由叁推四推,又把之前得罪常总的事翻出来的时候,我实在没忍住嗤笑一声,“就一个常总,能让你们拿出来当令箭使多少回?”
不如掰开了直说,就是公司有些人要压着我,就是要给我个下马威,不让我这新官儿当得太舒坦,也比这么个无关公事的恶心说辞强些。
我得罪常总?那是什么场合。你敢坦白了说常总干了什么恶心事吗,你若敢说,是要教以后的员工大大方方给客户打女人牌,还要把公司的小姑娘推上去,给你们八百个胆子。
“要不你们出个告示,就说明白了说我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谁,教大家引以为戒?省得你们扣发难以服众。”
桌上静默两秒,有人开口,“呵呵鸽子现在是硬气了哈,这南来北往的客户一多,这一般的客户都不放在眼里了。”开口的是从前跟我平级的隔壁组负责人,往日里也没什么隔阂,估计都是我这边近来热火朝天的,闹得人心里不痛快了。
“哎最近金融圈挺热门那个八卦你们看了吗,也是给大家都提个醒,反正咱们做事都注意点,别惹什么官司到自己身上,到时候引火烧身也怪不好听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皱眉,下意识展开这个不恰当的话题,“什么八卦啊,我没看着。”
“害,没什么,没看过不说了,都没关系。”
社会上有些事,就是这么明的不来暗着恶心你,就好像有些男的明明已经逾越了社交距离,可是很多女孩子内心总是在两个选择上左右为难。
他所言所行,我真的好不舒服,感觉他不应该这样做,我是不是应该制止他?
可是他好像也没做什么,我要是反应太激烈,是不是我太敏感了,说破了好像把人往坏处想似的?
于是这些游移在灰色地带非左非右,让人难以判罚却也从未被接纳的潜在不适,让无数的女孩只学会了安慰自己和内耗。她们看似坚守着最后的底线,没想过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跨过那条底线,但会在底线附近反复挑衅你,磋磨你,不用滚水,却用温水煮烂你容忍的阈值,磨损你完整的自尊,出让你原本宝贵的自我,你难以说出那句理所应当的反抗,难以说出我的身体和Jing神都不容许触碰践踏。
十几岁甚至二十出头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无数次地咽下了这些无法定义的脏东西,用尬笑把这些包装成是我明白的玩笑,而不是我被羞辱,用沉默把这些包装成是我大度,不与小人计较,空留下满腹迷惑的自我。
欺骗自己或不当一回事,到底能改变我的处境几分?
我告诉自己,每件事给人叁次机会,于是不与人计较叁次,那前两次胸中郁堵的气闷何时我能真正的化解安抚?
有些人在你人生中只经过一次,只这一次他们便留下了一分恶心,永远没有那第叁次体现我心胸,体现你无耻的场合,那么那一分又一分的恶心,加起来我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