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准带着柳蕴初越走越远,银箭壶在林间摇摇晃晃反射出冰冷的华光。
期间柳蕴初也试着拉弓射猎,只是未经训练就用武人所使的猎弓还是太过勉强。
努力尝试下,又一次颤抖的手指滑脱弓弦,箭矢完全失去准头。
“……” 柳蕴初在宿准复杂的眼神下脸颊燥热,偏过头看山看树,良久她才清清嗓子找补道,“我又不像皇兄样样都有良师教授,我在虞国哪能指望上这些。”
她将荆王的事情倒背如流,显然融入角色。
许是柳蕴初箭术太差,表现得又十分委屈,宿准冷漠的神色也染上无奈。
作为常年打马射猎的人,这般距离的观察怎么会看不出柳蕴初的弓马是真差劲,发力点完全不对,身体也十分僵硬。
他想他真是疑心过了头,这么废物的弟弟能有什么能耐。
“用这把弩试试,这个简单些。”宿准解下装备马上的弓弩扔给柳蕴初,哪成想对方捧着弓弩更加难为情。
柳蕴初一边祈祷荆王以前千万别碰过这玩意,一边咬紧牙关请教:“我甚少涉及兵器,皇兄不如教教我。”
这个真真切切是触及她的知识盲区了,弓箭她还能依照电视剧里的印象依葫芦画瓢,这个弩她是真的只知其名,不知其如何使用。
真是开局一王爵,君子六艺全靠学。
宿准沉默看着她半晌,可柳蕴初面色坦率,一副我就是耽于享乐,荒废正道的模样。
或许就是荆王的这个样子才导致虞国皇室半点没对她设防,连潞国的探子间客都不曾多加关注于她。
“下来,孤教你。”镫环微动,衣袍翩跹,男子落地瞬间腰间的错金玉钩带撞响佩剑,墨发缭乱垂于肩颈。
宫中的封王公主哪一个不是在太学中被耳提面命的长大,仔细算算最纨绔的永姣公主也是弯弓射雁的好手。
宿准自觉作为兄长,教教也无妨。
当主动站到宿准挺阔高大的身体旁边时,柳蕴初才注意到荆王这位皇兄英武卓然,俊美无俦的脸经常性掩盖了她对二人体型差距的认知。
还好荆王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青少年,否则也太难为她的身材了。
“看好了,这样……”
柳蕴初为了一遍看懂紧贴着宿准,视线顺着他朝弓弩指向的地方。
一股发丝上的清香不经意间流入宿准的鼻尖,像一片鹅毛轻轻划过心湖。
这样陌生到感觉让宿准不适的拉开距离,他一边讲解结构要点,一边动作未停,弩箭瞬间穿破数道落叶。
流程简单,看起来也不费力,难怪太子会叫她使用弓弩。
太子不吝赐教,柳蕴初也很给面子的夸赞:“我要有皇兄一半准头就好了!”
从宿准手中接过弓弩,柳蕴初迫不及待学着装填弩箭,参照带刻度的望山,目视箭镞一端,此时日光越过山头驱散谷中Yin翳,落在清秀人儿的玉容上,勾勒出专注兴奋的弧度,竟有几分惊艳之感。
宿准对心底冒出的感受打为荒谬的错觉。
恰逢青铜悬刀叩动,弩箭瞬发划破满山寂静,然而视线望去,一物未中,轨迹相差甚远,不知去向。
太子殿下抿直唇角又侧目看向仍在努力练习的荆王,终是没将苛求的话吐出。
如果是没有修炼资质,五感奇差也是常理。
一连几发全数偏离目标,宿准不忍再去看,矛盾的牵过缰绳上马,摩挲着扳指不苟言笑。
他应当是觉得荆王越废物越好,可真有人在他面前真情实感的捉襟见肘时,他反倒又不能容忍了。
柳蕴初见太子一言不发驱马离开,也收起弓弩,驭马跟上。
“让皇兄见笑了。”她不在意的笑笑。
像宿准这样众星捧月的太子,身边肯定围绕的都是优秀人物,柳蕴初也是当过好学生的,对宿准作为佼佼者又是教授者看她出洋相是何心理也有几分了然。
二人并肩齐驱,宿准看着她摆弄弓弩,积极的寻找猎物目标,漫不经心问道:“虞国虽然文盛,但邺都亦流行射箭投壶。你身为潞国皇子全然不会,难道不遭奚落?”
柳蕴初眉头微压,笑容却浮现几分嘲讽:“皇兄有所不知,不会顶多遭句奚落,会了可要遭到羞辱。文斗左右不过是挖苦暗讽,嘴皮功夫,邺都自诩风雅,按照规矩落败也不过自罚叁杯。可武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不要说输家。”
这事荆王还真经历过,年仅十岁的荆王不过是围着宴席上的投壶看个热闹,结果被虞国一皇子投箭穿入发髻中,哄堂大笑而无人究其责。
后来荆王便只喜欢出入诗会雅集,听曲作乐,虽免不了唇枪舌剑,但好在性命无虞。
宿准回想留在潞国被杀的那位虞国质子是何生活,除却殿前枭首,他并无什么印象,但依他对都城那帮人的了解,敌国质子生前也顶多活得像个摆设。
他不会对两国互质这件事有任何不适,惯例如此,可当看到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