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前任并不是那种无知软弱的秉性,事实也证明他双手干净,却隐瞒了种种针对她的恶意,心知肚明的见证她滑落陷阱。
是父与子的博弈,也是父与子对她的共同施压,只不过前任只是想让她如灰姑娘一样嫁给他,仰赖他,还没有到要她背上案底的地步。
瞧瞧,她还得谢谢他们。
“我在分手后没多久,突然失去了一位好友的音讯,她在帮我走出低谷时做了很多事。”
柳蕴初一边观察桓翳的神情,一边尽量客观的将她对贺知旌的友谊描述为人情关系。
“你指的是贺知旌。”桓翳用的是陈述句。
看来桓翳的确对她的身边事知晓很多。
“是。”她吸了口气,手心微微捏紧。
“后来我请人查询的结果是,贺知旌因为得罪当地一个有势力的家族,一直在逃亡。”
“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外面,考虑到我的力量有限,我担心她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当机立断找上了前任。”
贺知旌在她的生命中是不一样的色彩,是挚友,是亲人,有时也是她的榜样。
“其实不算复合,我没有答应他什么,只是默许给一个重新开始的可能。”
彼此心照不宣,找不到贺知旌的下落,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
当然,柳蕴初也会担心如果前任寻到人会以此要挟,这样的事他不是没干过,所以那段时间里,她不遗余力搜寻,增加手头关于他父母不干净的罪证,加重留作后手的筹码。
从知道,到做出决定都是在一天之内,桓翳了然地点点头,低声道:“难怪。”
难怪在短时间内,那个凡人就再度占据了她的姻缘线,他来不及任何反应就再不能进入柳蕴初的梦境,后来也没有办法再附着她的身上随同外出。
他以为是她旧情难忘,原来是因为她的友人。
“我有为你算过贺知旌的下落,但我作为坠神,迫于凡间管制原谅我当时不能在梦中相告。”
柳蕴初低眉尽量保持平静,桓翳目光含着歉疚,轻轻拍抚她的脊骨:“你应该一直都没寻到她的下落,不过这是正常的。”
“接下来的话,你不要太过忧思。”
莫名地,一股不安从柳蕴初的心底升起,她听到桓翳轻声道出了真相。
“你的那位好友,在逃亡途中突然受到异界之人的锚定,身体和灵魂都被异界之人从裂开的异界通道中带走。而我也是在那时因为异界通道导致失控,受到重伤。”
柳蕴初呼吸近乎停滞,脑子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贺知旌会面临这种情况,几乎无法保持冷静,她近似急躁地看向他,企图在这一瞬截取到所有答案。
“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贺知旌会有生命危险吗?”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迟疑。
暮景残光送来的晚风似乎格外凉,掀起两人交织的长发,在空中吹散。
柳蕴初的大脑稍稍冷却,她坚定地一字一句清除了对方眼底的犹疑。
“桓翳,我需要实话。你知道的,我哪也不能去,只有你陪在我身边,告诉我一切。”
她的话动人心弦,引人怜惜,桓翳深深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知晓贺知旌在柳蕴初的心中比他认知的还要重要。
桓翳叹了口气,将她的头埋入胸前。
“当时贺知旌已去到异界,和你一般命数难测,只能大致推算出她命途艰险。而你,则是因我之故,我难以窥探你的命数。”
和神灵关联紧密的凡人,神往往自己也无法详尽窥探对方的命运,坠神也如此。
细柳般的发丝在冰凉的脸侧浮荡,柳蕴初僵在桓翳的怀中,脑海中只剩命途艰险……
又听他道:“异界怎样,我未曾去过亦不能窥视,无法给你决断。”
桓翳本想告诉她,来自异界的浊气如此浓厚,必有异端,只怕邪崇异兽不会少。
但终究还是担心她太过忧思,言辞审慎保守。
柳蕴初抓着他的衣襟攥紧,焦虑得手指发麻,一阵阵从骨缝里钻出冷意。
她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嗓音。
“桓翳,我想一个人待着,就一晚上好吗?”
面对这个消息柳蕴初不知所措,她迫切得想要离开这里,因为她明确知道这次贺知旌是有生命危险的,她想去贺知旌在的世界亲眼看看,贺知旌是不是安好……
见蕴初心情不佳,十分坚持,桓翳也不欲为难,点头答应。
随即袖子被柳蕴初拉住,她低声道:“我想在这里睡。”
桓翳环顾四周,没问为什么抬手挥出一张床榻,托着她的手心,摸摸她的脸颊温柔道:“有事喊我的名字。”
月上中天,柳蕴初伏靠在书案前,枕着脑袋的手臂下压着一张白日里她打开的那副画轴,眼神随着指尖在那幅身姿上不断流连。
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垂落,洇shi一片。
书案上的人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