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老宅灯火通明,璀璨灯光一盏盏亮起,映得屋内屋外没有任何被黑暗裹挟的地方,一如段林与骆夏的关系,须臾之间也没了可以再躲藏的机会。
今晚的段家注定是个不眠夜。
挑高的客厅空旷而又宽阔,段林独独跪在正中央微微发着抖,垂头闭目不去想任何事情。
身上的白衬衫早已被脊背渗出的血染成鲜红,吊灯将刺眼白光打在他身上,映得他身骨拓落挺拔但也如一头猛兽斗争失败那般没了张狂意气。
因为疼痛而汗shi的发紧贴在他额头上,额头析出的汗滴顺着他脸颊滑到下巴接着低落进地毯里消失不见。他眉头锁紧着双手紧攥,手背鼓起的青筋发紧发白的指尖嵌进了rou里,脊背泛出来的一阵阵疼催得他胃里翻江倒海,汗ye混着紫血糊满整个脊背刺着伤口发疼。
段老爷子手持一根细鞭坐在段林正前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被他打的血rou模糊的孙子,段亿维脸色铁青般坐在一旁看着段林。
“林林,你对……对妹妹怎么能有这样的心思呢?”骆艺委身跪到段林身前,攥着手帕的那只手按在他肩上却不敢使力,声音也是低了又低压着嗓子问出那么一句。
两年前她便听到家里佣人说出的一些风言风语,段亿维和她不是没有试探过段林,可那时候明明好好的,两个孩子明明好好的,可到底是为什么如今成这个样子了呢?
段林脊背挺直跪在几人面前一言不发,丝丝缕缕的疼刺痛他的神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骆夏,骆夏有没有被送走,有没有收到苛责。
一切变故来的都在段林的计划之内,但一切又太慌乱,乱到他只能牵扯住段亿维和爷爷。
抬眼看向哭得喘不过气来的骆艺,段林深邃眼底布满血丝,他嗓音沙哑,开口喉咙便泛出锈铁的腥味:“我对骆夏自始至终……”
“哗啦——”
只见段亿维身前的小茶几被他起身动作掀翻,抬脚便踢到了段林右肩,须臾间段林被踢到在地剧痛袭满全身,骆艺惊呼一声紧忙扶住他:“啊,段林!”
“你还有脸说,段林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骆夏!那是你亲妹妹!”段亿维抬手指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段林,大声呵斥:“那她妈是你亲妹妹!”
段亿维这一脚使了十成十的力气,段林右肩像是被人卸掉一般疼得他眼冒金星,眼前一黑躺到地上起不来身。
屋外站着乌莓、池淮和周嘉树,几人站在门外窗口干着急着看着屋内情形,段老爷子是长辈,几个人谁也不敢进屋拦着,只能在屋外眼睁睁地看着段林挨打。
“这怎么办啊,你想想办法啊,迟淮。”周嘉树挠头干着急,怼了怼身旁迟淮的胳膊,急得都想自己替段林挨打。
“你以为我不想吗?”迟淮低声说道:“可她妈段林干的这个事我怎么拦啊,这还不如找个叁儿能求情呢。”
迟淮和周嘉树一开始都以为段林是干了什么缺德事才挨了顿毒打,可到了这儿听乌莓一说,两人顿时僵住,半天没缓过神来,等缓过神来时,段林第一波打已经挨完了。
“喜欢咱妹妹,这她妈算什么事啊。”周嘉树低骂一声蹲到了窗户底下,挠着头实在想不通。
乌莓在一旁六神无主的干着急,段林不是没和她讲过他要捅破的事情,可这发生的太突然,她都来不及做什么准备,要不是她过来给骆夏送东西,她都不知道段林如今已经把事情捅开了。
这边正思索着要怎么办,屋内段老爷子忽而高声喊了她,乌莓浑身一激灵应了一声进到了屋里。
进门看到段林那一瞬间,乌莓眼眶霎时被泪水填满,只见段林脊背往外渗着血丝浸透身上衬衫,shi透的乌发遮住他冷峻眉眼辨别不清他神情,脸颊肿胀嘴角泛着乌青,身上的衬衫与西裤早没了平整的样子。
这样的狼狈与可怜,乌莓从没在段林身上见过。
“乌莓啊,你给谈烟打个电话吧。”段老爷子一如往常,不怒自威的样子让人见了都要谨慎几分,他语调平缓,眼神没从段林身上剥下来:“今天这事得给人一个说法。”
乌莓吸了吸鼻子,止住哭意点点头:“好,爷爷,我现在就联系她。”
讲罢,拿出手机出了屋门。
屋内又恢复死水一般的寂静,段林依旧跪在客厅中央,段老爷子依旧是那副样子,段亿维扶着骆艺进了卧室后再没出来。
爷孙俩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没多久,谈烟喊了声爷爷,推门而入。
“爷爷,您找我?”乌莓早已将段家情形告诉了谈烟,可看到跪在地上的段林时谈烟依旧吃了一惊。
屋内弥漫着甜腻铁锈味道的腥味,谈烟喉咙干涩滑动几下,在段林身旁站定。
“你来啦,谈烟。”段老爷子抬起头看向她,一如初次见面那般和蔼可亲。
耳畔嗡鸣作响,段林脑袋里像是蒙了层雾听不清爷爷和谈烟的对话,唯有心跳声同自己的呼吸声伴在一起。
“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