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茂发现师兄是一个非典型的悲观主义者。
他有能力克服困难,却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无论生活中发生多少快乐的事情,一旦产生消极念头,就会开始情绪低落。这时候好的一面再好,他也只能看到坏的那一面。
师兄从上往下看‘误’字泉,声音平稳中带着一丝癫狂说道:“我现在太幸福、太顺利,从遇到你之后,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这就意味着马上会越来越坏,不仅我会死,连你也要被影响。”
李含茂拉紧披袄,抓住师兄。
她真怕师兄哪天趁自己不注意,从山上一跃而下。
当时她说:“事情不会像你想得那样糟糕,我们会一生平安度过。”
他们把雪踩得咯吱作响,离开危险处。
今天过后李含茂觉得,师兄说得怕是真要应验。
白日中有一行人飞速朝着风烛山的方向去,一人躺榻被抬,另外两人坐在一只巨型黑蝎上。
黑蝎尾巴略卷,行动速度很快。
坐着的人正是李含茂与郭汉历。
郭汉历还在昏迷,李含茂早就在日光下看到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她必须强忍不适仔细观察。
她发现郭汉历脸上也有和她肩上一样的痕迹,像是被烟头烫过。手下触摸的身体越发冰冷,仅仅只是碰他一下,李含茂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
他脸色煞白,黑眼圈发乌,看着像个将死之人。可李含茂却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帮他吊住性命。
很怪,但她不希望郭汉历死在这里。
他们这行人,此时正要去取四十叁宿弯的泉水唤醒郭汉历的神志,再将其送回绣岭。
只要能救人,她同意这么做,况且那里的泉水能治神仙所用的法术——饮用后,自己的伤口也好起来。
李含茂不知不觉看向前方,距离她位置不远的人是吴升霖和杜往生。
刚才她说想活命,没想到吴升霖解释说,本来要杀的人就不是她,既然是找错人,就没必要下手。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帮她一起救郭汉历的命。
吃一堑长一智,这种漏洞百出的话,她一句都不能信。
吴升霖出门必躺贵妃榻,不管几人抬,抬得人自己想办法,反正必须把他抬起来赶路。
符修非力量型,所以杜往生需在手脚各贴一张符来增强身体素质,还得借分身符和他前后一起抬榻。
分身符是符修常用符箓中的一种,通过符箓中蕴藏的力量提供分身供符修使用,单从rou眼上无法区分出究竟哪个才是本体。
前面抬榻的两个杜往生看似一模一样,实际在李含茂开观后,分明看到一个是活人,一个是纸人。
杜往生贴身背张符,花青火字头,符胆人迭人……
她还要细看,却听杜往生犹如炸毛的猫咪一样大叫:“我Cao!后面那个!你有完没完,盯着我做什么?”
情绪显然很是激动,李含茂赶忙停止用观,她极其疑惑。
杜往生怎会发现她在用观?
面对蛮舒白帝时,她用观被查,可以理解成在高境界的威压下,带针对性的探查会引人注意,而此时她只用观瞟了杜往生一眼,既不带恶意,也……
身下的黑蝎说话:“你不要用‘观’看活人,只能用‘观’看脑中的回忆。”
“为什么?”李含茂有些糊涂。
观有两种用法:一是能看回忆、二看不易修士身上神秘的地方或者法术。
凭什么她就只能用一种?
从前面传来吴升霖的声音,他先让杜往生放慢速度和黑蝎节奏一致,再说:“蜀白君就这点本事?这都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黑蝎替蜀白君说话:“这跟我师父没关系,我看……我看应当是大师兄所传授。”
“对吧师妹。”
梅月雪一口一个师妹,但李含茂觉得他不是好人。
师兄从来没提起过任何同门,更不让她走出风烛山。
这外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师兄一定比她更清楚。
正因为她不说话,梅月雪更加确定自己说的是对的。
“大师兄那等纯Yin体的天才,他自己修炼时就不用人教,自然也不会教你。倒不如借此机会听真正会讲得人说说,你用‘观’时问题出在哪里。”
李含茂知道说得是吴升霖,可他躺着一动不动,谁知道愿不愿意给自己讲。
为了能学到知识弥补不足,李含茂正想求吴升霖为自己解答,她话没出口。
就听杜往生骄傲开口:“我小师兄讲学一绝!我们饮青斋内门弟子谁不是小师兄教得,理论联系实际,保准药到病除!”杜往生还想说话,吴升霖脚在榻上一磕,他马上把嘴闭住。
吴升霖终于转头看向她说:“你用一次观,就按你平时的方法用。”
她照做,不过弹指,吴升霖立刻得出结论,他没直说,而是靠剑穗传音告诉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