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该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可惜生不逢时,叛党作乱,你的母亲从尊贵的长公主位置上被狠狠拉下来,一脚踩成贱奴永世不得翻身。
你被母亲拼尽最后一口力气送到舅舅家抚养,至此以后,你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从那以后,你的天,就是舅舅。
他负责抚养你,而你负责听从他的一切吩咐。
那个威严高大的男人,明明是极俊朗的男子,轮廓优美分明得如同Jing致雕塑,但却总是板着一张脸,神情冷沉严肃早早就有了中年古木之态。
一直以来,你都是在他的训诫呵斥中成长,小时候的你拥有的只是各式各样做错事的惩罚。
当稚嫩年幼的你摔倒时,舅舅并不会过来扶起你安慰你,而是立在一旁,冷眼瞧你,像是摔倒这种事是你的错处一般。
那时候的你完全不懂,为什么小时候疼爱你的舅舅变成了这么可怕的一个人。记忆中温柔可亲的他渐渐扭曲成一个面目表情,只会Cao纵你,让做你不喜欢的事的掠夺者。
对,没错,掠夺者。
此时此刻,穿着繁重深红嫁衣的你,颤抖着手抚在脖子上挂着的红玛瑙玉串,只觉那一颗颗的珍宝像寒铁一样冰凉。
起轿
轿辇外面传来宣告声,你回过神来,脑子里嗡嗡地回荡着那日你舅舅醉酒后对你说的话。
那天白日,背着女德的你无意中从丫鬟闲聊中得知舅舅为你定了婚约,三日后你就要嫁给恭平王的小儿子,人称镇南将军的宇隆安。
得知这个突然消息的你,失去了以往大家闺秀该有的冷静优雅,惶急地奔向舅舅的书房,不顾下人劝阻硬闯了进去,哭着质问舅舅为何要这么做。
你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任何解释,你得到了出生以来的第一个巴掌。
那一巴掌力道之大把你瞬间掀翻在地,你还来不及起身就被舅舅吩咐下人把你关进阁楼,只待三日后出嫁即可。
你的所有挣扎皆被镇压,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你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书房的门被舅舅关上,他的眼眸依旧毫无波澜,你对他而言仿佛不过一个物件。
那晚,你甚至不被允许用膳 ,又累又饿的你窝在床脚,任由夜晚的寒凉侵入骨血皮rou。绝望的你甚至迷迷糊糊的想着,就这样生一场大病好了,说不定可以不用结婚。
三更时分,蜡烛已燃尽,最后一点灯芯也已全部熏黑。
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走了进来。
你抬起头,面对黑暗中突然出现的高大黑影恐惧不已,那人向你缓缓走了过来,你正要惊叫出声,窗外的月光一瞬间照在他身上,让你看清楚了来人。
是舅舅。
舅舅你喃喃出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舅舅来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然而男人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你这才注意到他身上传来的浓重的酒气。
向来冷静自制的舅舅几乎从未喝过这么多酒,昏黑的光线下你惴惴不安的看着男人。
他是来劝你的吗?
他从来都不顾你的想法,只是一味逼迫你做你讨厌的事。这次结婚这么大的事,大概率是让你好好听话,不要做出危害宁府的事吧。
你被纷乱如藤蔓的悲观情绪包裹,苦涩的抿抿嘴,干涸的泪痕又被滑落下来的滚烫泪水洇shi。
别哭雪儿
舅舅不知何时竟已跪在你面前,这个向来冷峻默言的男人,弯下高大的身躯,宽厚带着薄茧的温热大掌像对待绝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捧起你的小脸,用指腹轻轻揩去你的泪水。
你一时错愕,茫然地抬头与他对视,却被他所表现出来的神情怔住。
这个已及不惑之年的男人很明显是醉了,且醉得厉害,目光都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只留下被酒水冲得涣散的柔情。他酡红着脸,用着你从来没见过的温柔注视着你。
从柳眉到杏眼,再到翘鼻,最后是樱唇,一寸一寸,极缓极慢,好似在把你的样貌刻进脑海中一样,那么认真。
他就这样看着你半晌,最后突然低下头,一个极轻极轻,像是被一片羽毛捎刮过一样的吻落在你额间。
然后你听见他满含愧意的声音带着压抑至极的痛苦震颤道:对不起
舅舅,你怎么疑惑还没说出口,你就被男人的大掌按着脑袋一把埋他宽阔的胸膛里,浓重的酒气、沉静的檀木香混杂在一起向你的嗅觉扑来。
这好像是你来到宁府这十多年来,第一次和舅舅这么亲密接触。
是舅舅对不起你,下辈子,如果可以,我想
落轿
惊雷一般的宣声打断了你的回忆,你被搀扶着如傀儡一般走完各种仪式流程。
那后来呢,那之后你好像抱着舅舅哭了很久很久,把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压抑着的各种情绪全部宣泄出来了,你哽咽着控诉他的冷漠无情,控诉他的专制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