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贺书远要和朋友出城。走东面那个城门,约莫正午时分吧,你早一些去,准能在堵着他。
这样年纪的姑娘,一旦被宠爱太过,就会骄傲又脆弱。李家在秦国亦是名门望族,李寄灵是正经八百的大闺秀,表姐是当朝世子妃,这尊贵荣显的身份,配个功名利禄一样也无的毛头脑子,哪里就配不得了?!
自两家说亲以来,贺书远便想法儿躲。除了那日宴上两人各自被父母捏着后脖见过一次之外,他便再也没出现过。问起,便说是不喜欢。看了一眼就是不喜欢。
李寄灵受不了这种气,恰巧认识了梁鸢。她们虽然年纪相当,境遇却大不相同,因为小侯爷的关系,她便是近水楼台,很容易就了解到贺书远。为了抒一口男人给的恶气,就这样被拿捏了梁鸢答应帮她抓住贺书远,但条件是要一样东西。
好吧。她这才将药包给她,又说,你这些日子陆陆续续问我要这么多奇怪的药材,是要配什么方子?说实话,我一开始都不敢给你,后来偷偷问过了人,知道都是无毒的才敢给你。这是最后一帖了,还要和我卖关子么。
梁鸢也不忙着走,便同她说:这是我偶然从古书里学来的方子,将那些药材配好,熬成浓浓一碗药,便能骟配种的牲畜。
啊?红豆不是小母马吗?
梁鸢白一眼她,谁说方子说的是骟牲畜,我就也是了?我是要拿来骟男人的!
李寄灵以为自己听错了:啊?旋即不当回事道,你不愿意说就不愿意说呗,把我当傻子呢。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梁鸢神神秘秘一笑:你不想知道最好。说罢便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好吧好吧,你走吧。李寄灵见她要走,自己也开始整理衣裙,我也早点儿回去,叫小环给我找两根麻绳来,到时候要把那贺书远绑起来!
她临了临了,回头添了一句,嗳,麻绳不好。用牛皮绳,提前沾水,这样子随便捆一捆都挣不脱。这是山贼绑人时用得法子,保证好用。再一笑,走了。
梁鸢并没有骗李寄灵,她要来的药材就是用来散男人阳元的。原因无他,只她是个眦睚必报的人。即便徐淮久不在她面前出现,可一想到在西北,又或是那一回宴上,他数次对自己轻薄,她不可能因为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
她不会主动去报复,太麻烦不说,也料定了徐淮这般狂悖之徒绝不会就此罢休,只要自己与他同城一日,就会有交集的一日。下一次与他再相逢,便是他的死期。
梁鸢正是青春年纪,虽说少时受苦,而后又接连受了几次伤,但因为年轻,将养得又好,依然时时都焕发着蓬勃的生机。不过一年,她便抽条似的长高,步态如风,一身绚烂的衣裙被穿得潇洒飘逸,一如她如利刃般锋利的美貌般醒目。
她自如地在人群中行走,殊不知楼台之间,有一双眼将她的身影尽收眼底。
梁鸢却一心都是尽头正向自己走来的身影,满心甜蜜地奔过去,霍星流!她只有对他会收起爪子,露出天真又甜蜜的神情,远远就瞧见你了。我们逛一会儿,等晚些夜市来,我们去吃州桥那边的水饭,还有爊rou和扁食。
霍星流刮了下她的鼻尖,好,我跟着你。
梁鸢点点头,故意重复一遍,好,你跟着我。
两人相视一笑,霍星流也很守信,与她并肩而行时往后退了半步,乖乖地当她的小尾巴。梁鸢的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圆髻,插着一支嵌了绿玉的银簪子。颈子细长,耳后绕了几绺碎发,耳垂还是光秃秃的,便想起这件一回事,对了,之前不是有人给送了一盒东珠来么。但你的年纪戴一身珍珠太老气,可惜你不穿耳,不然选一些成色好的做成耳铛,平日里当点缀,也是好看的。
我现在不怕疼了!梁鸢说,不过我都习惯不戴耳铛了,不想为了一盒东珠就特地穿耳。
那就还是做项链,可以加金坠子或者玉石点缀,你生得好看,花俏些也压得住。
啊,对对我前阵子就同她们吃茶,当中有个人有一回穿戴了一条珍珠珊瑚璎珞圈,然后配得一身海棠红的对襟大衫,不知是什么料子,一有光衣裳就波光粼粼,好看极了!
应当不是料子,多半是绣花掺了金线。但现在这个时候,再做秋衣也迟了。你要是想要,要么做冬袄吧?或是襕裙?只不过襕裙好漂亮也需要好几个月,恐怕年前都赶不上,但开春前能穿上。
不不,我不要裙子。尤其是襕裙,别说骑马了,走路都不好迈开腿。唔但是我想要一件斗篷,就和你有一件白毛领子的差不多样式。
是不是黑色那一件?那件料子一般,但是毛领是雪狐皮,我好多年前打猎来的。你喜欢我拆下来给你。
那还不如直接把你那件改改,一并送我算了。我不要,我要新的!嗳,你什么时候能得空?我们去打猎好不好?之前在新亭的时候你口口声声说带我打猎,结果又老拿我的伤当借口,到最后也只做了两个兔子笼,还没抓到!
两个人正聊得起劲,梁鸢还眉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