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梦午觉醒来,却已是傍晚,羡鱼在厨房忙活晚餐,她只着中衣,披散着头发取了琴,刚拨了几个音,小厮便让侍女递来了名帖,说是郑家四郎求见。酬梦让人带他去了书房,自己手忙脚乱地换了衣服,羡鱼正好进来,正好该起了,梳头做什么?
羡鱼接过梳子,随便帮她挽了个髻,用簪子固定好,酬梦道:容递来了,不知何事
羡鱼不高兴道:这个时辰他还能有什么事,定是请你吃酒的。
酬梦急急起身,羡鱼看她的玉带都系歪了,便环着她的腰,帮她拆了重系,容递却闯了进来,大着嗓门道:怪不得要请我去书房候着,这还没入夜就等不及了!
羡鱼红了脸,忙道了个福就退了出去,酬梦皱眉道:不过午觉睡得久了些这么着急闯进来是为何事?
容递道:晚上是裴祭酒的接风宴,少湖他们中午喝多了,派了我来请你。
酬梦闻言悠哉往椅背上一靠,请容递坐,自端了茶吃,一边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递急得不行,哪里还有心情坐,今儿上午进的城,述完职就回了家,许是跟回纥谈得不错,席面就摆在国子监。
许是?酬梦心道这事儿有蹊跷,裴淮这趟来回都没闹大动静,接风宴摆到他那凝园倒也罢了,如何还在国子监
容递急道:父亲也不清楚,圣人私召了他,具体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茶那里也有,圣人亲遣了一拨教坊的官人,你不就喜欢那些吹拉弹唱的玩意儿?走罢
酬梦懒懒地道:我不去,你们自去潇洒。
容递笑道:实在不行,我把易宵也弄过去行不行?
酬梦瞪了他一眼,我不想去,不关他的事。
你莫不是气治茗纳了沉沉?怪不得那小子磨磨唧唧的,这事儿本来该他来的酬梦,这哥哥可要说你了,怎么能为个女人就伤了咱们兄弟的感情。
要不然我请他来给你赔罪?
大家都等着你呢,我要是不把你带去,这往后还怎么混?
他一着急,拉起酬梦往肩上一抗,这就要跑,酬梦勾起膝盖使劲往他心窝一顶,容递吃痛,这才把她放了下来,酬梦道:别动手动脚的,小心我用枪给你挑出去!
容递倒在地上打起滚来,酬梦踢了他两脚,无奈道:你先出去,我换身衣裳就去。
他立刻爬了起来,jian笑道:还张致个甚,这身就好,你本人可比上官靖那春宫册子里潇洒多了。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容递拉着他匆匆往外跑,又道:得,好弟弟,咱走罢,让人等着不好看。
羡鱼站在门口,跟了两步,酬梦却道:你晚上早点歇着,别等我了。
上了车,容递感慨道:还是你小子有福啊家里这么个美人等你
你赶紧把崔婉娶了,不就也有福了?
容递实在纠结,他是想赶紧成婚,可崔婉是软硬不吃,如何也不许他纳妾,他叹了口气:娶正妻又不是纳妾,三书六礼麻烦着呢我这辈子是只能有她一人了
酬梦道:我这辈子也就她一人。
容递正色道:你还能不娶正妻?那我妹妹呢?
酬梦意味深长地道:我可不敢高攀你们郑家。
容递又叹了口气,得了,你这人,我也不敢把妹妹交给你,哎无论怎么说,我都当你是亲兄弟
酬梦笑了笑,没再说话。她难免有些紧张,风中有种奇妙的不安感,她并非害怕意外,而是害怕没有意外,等待的时间太久,酬梦怕就这样继续下去自己会被失望击溃。
治茗在门口等着他们,酬梦一下车,他却有些踌躇,待酬梦走到他面前了,他这才恢复了往日的亲密,唤道:酬梦
酬梦倒不懂他这份尴尬从何而来,她虽然排斥他拿钱买人的做法,却也不能否认治茗的行为也算是避免了沉沉重演彩蝶的悲剧,何况治茗现在爱沉沉,这并不假。
只是情爱移变是痴男怨女的宿命,酬梦也深陷其中,更无以自己的道德感规劝他的资格。不过她转而又想到:男人总是会夸大自己的影响力,连白崂也是这样,仿佛女人的日子只能围着他才能过下去便笑道:数日不见,哥哥清减了不少。
容递看他二人并无嫌隙,也笑道:他那算什么清减,不过是得偿所愿后又难消美人恩罢了,你没见少湖,他可是真可怜
怎么?酬梦不解问道。
治茗道:他不愿说,只是喝闷酒。
少湖最是心直口快,这件事却让他有苦难言,酬梦心下觉得怕是与郑燕燕有关,便试探道:跟女人有关?
治茗低声道:咱们这几个里面怕是只有你和他没为女人犯过愁只是少湖,他更不是那种人,许是军中的变动也说不准你开解开解,实在不行就灌醉他,酒醒了就好了。
容递在一旁偷笑,你看,就说你这酒仙儿今儿任务不小。
酬梦道: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怕是醉后那些愁苦才痛得更明白了,你们出的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