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是当作贺礼送的,也为兄嫂,谢霁想推,都推不掉。
便是表哥,那也是外男,周肆不大想从沈旖嘴里听到谢霁的名字。他把三字经搁到一边,抱起了沈旖,问她想要如何。
沈旖捧着男人的脸,亲了亲:“皇上随意就好,如若看表哥不那么顺眼了,打法他到外地当个盐运使也是使得的。”
闻言,闭目享受的周肆轻哼了声:“你倒是会盘算。”
盐运使官职不大,但油水足,正适合家底不丰的官员。
“妾会盘算,也是皇上慧眼识珠。”沈旖如今捧起男人来,已经是轻车驾熟,只有她不想,没有她做不到。
周肆又是一声哼,但终归没说什么,二人温情了片刻,被贵妃娘娘捋得舒舒服服的帝王才出声道:“明日筵席,你与她们见见便可,认个脸,若是不适,或不想待了,便回来。”
办这个宴,周肆的目的,一是为了给沈旖立威,也为引出更重要的事。
有了皇帝的话,本就不爱凑热闹的沈旖也就越发随性,到了筵席那日,日落月升,她掐着点儿,不早不晚,到了席上。
新官上任三把火,用在沈旖身上,同样的道理。即便她无意端架子,身旁的几名女官,也替她把派头拉得足足。
尤其南秀,腰板挺挺地立在沈旖身边,面对着席上众妃嫔和命妇,代主子做开场词。
秉持着皇帝Jing简行事,去繁冗的作风,南秀寥寥几句,把礼节做到位,便向沈旖请示,沈旖不轻不重地嗯了声,南秀便道,开席。
席一开,小菜吃两口,小酒吃两口,气氛便渐渐热络下来。
一众贵妇里,辈分最高的,当属河间王妃,沈旖对她亦是有所耳闻。据说河间王好赌成性,赌光了所有家财后,便是这位河间王妃求到先帝跟前,哀哀戚戚地诉苦,讲述多年来的不易,又表明了与河间王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的决心,引得先帝大为感动,断断续续赐宅子赐银钱,才使得河间王府可以安安稳稳维系下去。
然而到了周肆这里,河间王妃的哭诉已经无用。河间王老来耳根软,没经住外头人拾掇,再一次将家底赔了个底朝天后,周肆不送宅子了,只借给他们住,银钱也是卡着给,断水断粮了再送,绝不多给一毫。
沈旖不知道这位河间王妃有没有怨,按常理来说,该是有怨的。
毕竟辈分在这里,周家祖父级别的,唯有一个河间王了。周肆虽为帝王,也是孙辈,若按礼节孝悌,养自己叔祖父,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不养,也无可厚非。
河间王妃已是满头华发,出于孝义,沈旖命南秀将这位老长辈的位子往上挪了挪,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人过七十古来稀,讲规矩,又不那么重规矩,河间王妃安然受之,看着沈旖笑容和蔼:“贵妃好福相啊!”
“叔祖母谬赞了。”沈旖亦是客客气气,给足了河间王妃面子。
坐于下首的襄郡王妃仰头瞧了沈旖好一会儿,忽然捧杯吃了一口果酒,笑了笑,当真是有些醉了。
更远一些的卫老夫人,亦是看着沈旖出神,不敢相信自己百般嫌弃,败家门的扫把星,居然成了高高在上的皇贵妃。
她才被孙儿休弃多久,就攀上了真龙天子,这又是何道理。
卫老夫人自是不敢质疑皇帝眼拙,那就只能是这女子懂些邪门歪道,使了妖术迷惑帝王,就跟当初迷惑自家孙儿那般。
这话,卫老夫人不能对外人道,对自家儿媳却能说上一说。然而许氏宁可自己耳聋了,听不到婆婆的碎言碎语。儿子回了,又娶了媳妇,自己马上要抱孙了,她可不想因为老太太的糊涂而横生枝节。
是以,老太太非要进宫,许氏拦不住,只能全程紧盯,唯恐老太太又出乱子。
岂止是许氏,立在老太太身后未曾离开的两位宫人,说是伺候周到,又何尝没有监视的意思在里面。
老太太稍微动了一下,有起身的意思,她们立马跟上,一左一右地扶着。
许氏看在眼里,瞧着以为自己深受皇恩,很有面子而笑呵呵的婆母,只能在心里叹气了。
河间王妃坐在沈旖一侧,和妃则在另一侧,她这边下首又坐了其他几名妃嫔,个个都在看和妃脸色,等她动了,自己再动。
然而总有例外,和妃还未动,李充仪先站起了:“妾以果酒敬娘娘一杯,娘娘不胜酒力,尽可随意。”
“贵妃娘娘确实不胜酒力。”李充仪话音刚落,南秀就及时倒了杯酸梅汁,递给主子。
沈旖亦是好脾气,捧杯朝李充仪举了举:“随意便可。”
高高在上的超一品皇贵妃,给足了小妃子面子,也让别的妃嫔有了勇气,于是纷纷起身,要与沈旖敬酒。
沈旖这时也起了身,端着杯子,朝几个妃子那边一一扫过去,每个都照顾到,温和笑道:“我这果汁也不便多喝,就一次尽到位了,你们也随意吃喝,不必再顾及本宫。”
随意点,大伙儿都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