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梧桐树下有人在拨弄吉他。
背景是一大片浓稠的白雾,将四周虚化成模糊的光斑。有深金色的阳光穿过浓雾落进来,将那人的背影晕染成柔和的绒边。
他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心跳得很快,像只鸟在振翅。她抱着满腔的喜悦,迫不及待地抬了腿,像那人奔去。可每一步都像落在云里,轻飘飘的踩不到边,她心中焦急,可越挣扎却离他越远。
她绝望地喊他的名字,却没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整个世界都像失了声。
她嘶吼着奋力一挣,又跌倒在地。
前面的那人似是察觉,回头看过来。
她努力地瞪大眼,他脸上蒙了一层纱似的雾,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可她又好像记得他脸上所有的细节,他眼睫上挂着的水珠,他颊边浅浅的酒窝,还有他唇上的细小纹路。
她胸腔里飞出了一只鸟儿,扇着翅膀朝他飞去,然后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姐姐。”
她从云端跌落,就这么醒了过来。
陈朝瑶看着头顶的吊灯,急促地喘息着。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她鼓噪的心跳,清晰地映在耳边。
这是她回来的第五天,自从有了那有些冲动的念头后,她心里就藏着很迫切的期待,以至于她这几天过得很煎熬。
没日没夜地想他,从醒来的第一眼到入睡前的最后一刻,入了梦也是他。
或是在树下对着她笑,眼里光影荡漾,或是靠在窗边翻着书,风将他的衣角吹得卷起边。
每一帧都美好地让她勾起嘴角。
有时也会是很缠绵的梦,她在梦里肆无忌惮地抚弄着他,看他脸上密布了红chao,额间挂满了汗,嗓音沙哑地喊她姐姐。
她在梦境里羞红了脸,又更用力地,抱紧了他。
醒来只觉得空落落的。
想要被他填满,她的人,她的心,还有她的生活。
思念疯长,像要发了狂,让她神思恍惚,在早会时听着下属报告工作却无数次地走神,在签文件的时候写下了他的名字,每一笔用力得像是刻在了心里。
她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听见里面的小姑娘们在小声讨论着陈总最近不对劲。
确实很不对劲,因为一个人,她变得有些不像原来的她。
只有在干些其它有关于他的事的时候,她才恢复了鲜活劲。她奔东走西,忙着拉扯关系,这些事在旁人看来或许会有些奇怪,除了她没人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但好像每一个人都见过了她追逐爱情的样子。
爱情啊。
她恍然惊神,捂住怦怦乱跳的心口,从床上坐起来。
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一线晨光透进来,此时天色尚早,而她了无睡意。
今天将是个晴天。
她雀跃地想。
当飞机往下缓缓降落时,她飘了一路的心才跟着落了地,可大概是因为含了万分期待,所以她开始患得患失地紧张起来。
视野里再次出现了那棵梧桐树,她竟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梦里的那只鸟扑腾着翅膀,她开始用尽全力地奔跑,风在后面追着她。
街上的人傻眼地看着她的狂乱样子,还有人在惊呼,她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眼前那片丰ru肥tun都变得异常可爱。她扶着墙喘着粗气,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
她深吸几口气,按捺住跳得飞快的心,顺着滑开的玻璃门看过去,全身沸腾的血ye却瞬间冷下来。
屋内光影明明暗暗,李珩坐在破旧的沙发长椅上,半仰着头,他膝上托着一个干柴似的女人,她不停地扭着腰,侧过来的身子垂着半边干瘪的ru房,细瘦的手指却顺着他的衣摆钻进去,蛇一样在里面滑动。
“姐姐,你真热情。”他闷笑几声,可声音里却分明没有笑意。
那把干柴却像是被点着了,更急促地扭着腰,破旧的沙发椅随着她的动作发出难堪的呻yin。
陈朝瑶脑海里嗡地一声响,像有把最尖锐的刀,狠扎进她心里,热烫的血ye溅出来,红了她的眼。她死死捏着手指,攥成了拳,指甲掐进rou里,愤怒的情绪涌过来,瞬间淹没了她。
她用力锤了一下玻璃门,一声巨响炸开来,沙发的呻yin消了音。
李珩错愕地看过来,很吃惊地瞪大了眼。
陈朝瑶冲过去,用力扯住了那女人的头发,拖着她狠摔到地上。
那女人刺耳地尖叫一声,被陈朝瑶甩了一巴掌,一边脸上瞬间涨起一层赤红。
“贱人!”陈朝瑶咬着牙,太阳xue涨得突突地跳。
手掌上漫开火辣的疼,可胸腔的火却越烧越烈,烧得她眼前一阵一阵发晕。
她扑过去,攥着拳头往那女人身上砸,毫不留力。
被她压在身下的女人痛哼一声,像条鱼一样扑腾起来,喉间粗砺地吼叫出声:“你有病啊!”
陈朝瑶充耳不闻,伸手又用力甩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