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旭站在走廊里埋头哭了会儿,还是没脸没皮站起来走到周渠病房前。他在门口往里看了看,周渠正躺在床上小憩。看起来真的挺累了,连睡觉的时候眉毛都皱着,两手紧捏着被角,情绪很紧张。
他自己也在害怕的。
明明怕这个手术怕得不得了,还偏坚持要做。
陈晓旭心脏像被血管反绞住,闷着疼。
他想起刚开学那会儿,老师让班级前十挨个儿分享学习经验。那次周渠考得特别好,第三名。站在讲台上打开ppt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骄矜和自得。他当时最瞧不起这种人,带着一群人朝他嘘。周渠也是这样用手紧捏住两侧衣角,表情变得尴尬不自在。但还是坚持讲完了课题。
后来周渠每次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点儿不屑,不屑里又夹着对他的害怕。他太不会隐藏情绪了。于是陈晓旭觉得他是个虚伪又清高的大孬种,偏要撕开他的伪装让他露出最里边的泥泞。陈晓旭的确做到了。他知道周渠瞧不起这帮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可他偏要让他被自己最瞧不起的人肆意羞辱和打压。让他做自己最瞧不起的事儿。他深知周渠的纠结和痛苦,屈辱和无奈。可他仍这么做了。一次比一次更过分。只因为他并不敢承认。
他早就被周渠吸引了。为他一次次失控,或为他隐忍的高chao。
他爱上周渠的鲜活,喜怒哀乐全部表现在脸上。给他麻木又破败的生活带来生气和人情。
他想感受鲜活,却用了最错的方式。这世间鲜活的本能那么多,开心,幸福,快乐,安心。而他却想拉着周渠跟他一起下沉。他是自私又贪婪的玛门。他用折磨和羞辱让周渠变得死气沉沉,不似活人。却渴望这样能让自己感受到生动。
周渠一直想考个好大学,他固执地幻想着只要上个好学校就能一脚踏成人上人。他以前一边Cao周渠一边用这事儿羞辱他。说他想得还真多,考个再他妈好的学校还不是要被老子Cao。他记得那次折腾得极狠,周渠的屁眼都被他Cao到外翻。他拽着周渠头发问他认不认。周渠没反驳,也从来不承认。
可他知道周渠那时候还没有死心。
现在大概死心了,学都不上了。
是自己毁了他。
陈晓旭不知道都这样了还能不能补救,至少现在周渠要他走,不想再见到他。他知道死缠烂打实在不好看。可他走不了。他的公寓里到处是两个人生活的记忆。虽然不像他期待的那样,可那的确是他第一次跟心上人同居。
他躺在床上就会回想起周渠爬过来给他口交的场景,挨Cao的时候眼神麻木而空洞。
像是带刺的藤蔓打成的心结。忘不了,也没法释怀。
他每时每刻问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没发现,周渠病得那么重。
陈晓旭在门口坐了会儿,已经挺晚了,但他仍然不想走。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告诉他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他跟周渠就彻底玩完了。虽然坐在这也改变不了什么状况,可他就想待在周渠附近,哪怕连人都看不见,也会觉得踏实和熨贴。
他吊着脑袋犯了会儿困,颈椎向下勾出弯曲的线。迷糊间听见护士叫了周渠的名字。于是又从困顿里猝然惊醒,颈椎酸麻得不像话。
“周渠,过来抽签,抽一下明天手术的排位顺序。”
“来了。”陈晓旭听见周渠在里面回答,没过一会儿穿着拖鞋走出房间。不是他买的那双了,是双很普通的蓝色塑料拖鞋。
陈晓旭的心情又往下坠了点,别人都说情绪会坠入谷底,他的峡谷可能深不见底。每当他觉得不会再更难受的时候,总会有什么事儿把他往更深处拉扯。
但他还是站起来,跟着周渠往护士站走。他跟周渠隔了五六米,也不知道周渠是没看见他,还是看见了也不想管了。
护士站已经站了挺多人,都是明天要做MECT的。大多数是年轻人,也有一两个中年人。都是家属围着来,或站或坐窝在家里人怀里。周渠一个人往那儿一站,看起来孤单又可怜。
陈晓旭鼻子一酸又想哭,赶紧掐了掐大腿,让自己忍住。
“周渠?你家属呢?”
“啊,我家属……没来……”
“没来?没来不行,必须家属来抽签,明天你躺着进去躺着出来,家属必须在门口陪护,不然你做完手术没人照顾你的。赶紧要把家属叫过来。”
可能忙了一整天,护士的态度也有点不耐烦。周渠本来就怕说话,被这么一呛半天没出声。
“给你家属打电话呀,愣着干嘛呢。”
于是周渠踌躇地从人群里往后退。他不能告诉家里人自己在住院,他没有家属。可没有家属就做不了手术。
“不好意思……我是家属。”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晓旭虚搂着他往前带了带,但很快就撤出一点距离,“我是……我是病人弟弟。我可以照顾他。”
“你们家长呢?”
“家长在外地,工作忙,来不了。我父母把我们委托给刘医生了,他明天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