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远处有几只迷途的灰鸽耷拉着脑袋,湖中的渔船稀稀拉拉的归了岸,像断了线,却又能自己找回家的蚂蚁。
天空灰蒙蒙的,这雨下得实在突然,人们都拥挤着四散开来了。推搡中哪位被谁踩了下脚,又哪位被谁偷了钱包,又又又是哪家的熊孩子在哭闹。
阿福也是拥挤着的其中一人。他长得壮实,脸又生得凶,再挤也没人敢到他身边去。
但阿福却觉得很难过,当然不是被挤得难过。
而是因为他老公,贺长苏,好像出轨了。
阿福是个傻子,邻里邻外都知道的事,郝家父母也不敢相信自己十月怀胎就生下了这么个东西。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竟叫嚷着要把阿福扔掉。最后还是在乡亲们的劝阻下才止了这个念头。
要说阿福傻也就罢了,毕竟再傻也有蠢姑娘嫁。但好死不死,阿福他偏生长了个不男不女的身子。
是,阿福是个双性人,他鸡巴下面长了个逼。这才是最让郝家父母难以接受的地方。
“苍天哟!”阿福他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咱老郝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啊?!竟要如此作弄俺们!给了俺们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躺在床上撮手指的小阿福迷茫的看着他娘,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阿福他妈看了眼阿福,嫌恶的移开了眼,她继续嚎:“俺们老郝家的香火就要断在这个怪物手上了吗?那俺还不如......”她看了看一旁紧锁双眉,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男人,就要拿头去撞墙“俺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男人拽过她,怒道:“你这些天还嫌闹得不够吗?!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家生了个怪物?!”
女人抽抽噎噎的停了声,看向小阿福的目光又Yin狠了几分。
阿福在家没什么好待见,他傻,看不懂人眼色。阿福他妈就每次找借口收拾他,那姿态,像对仇人似的。
阿福再傻,也知道郝家父母是不喜欢他的,不过他那脑袋瓜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所以他便安分守己,吃完饭主动洗碗,自觉把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全揽了,他做着一切保姆的活儿,给他吃的却没保姆多。这倒是让郝家父母没那么讨厌他了。投入又少,产出又多,完美。
阿福就这么长到了15岁,本来就壮实的他直接比同龄人高了一个头。因着阿福这长相和身材,他常常被人认作社会小混混,于是阿福方圆几里,没人敢靠近他。
又因着阿福这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傻样,愣是没女孩给他告白。
转折就发生在这一年。
那天,家里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整整齐齐的跟在领头的后面。阿福哪见过这种阵仗,瞬时就被吓坏了。
阿福缩在一边,听着黑衣人和父母的对话。黑衣人说阿福他爷爷是他们现任家主的救命恩人,爷爷死前拉着家主的手拜托他,一定要把他的孙子接进他们家。家主含着泪点头答应,没多久,郝老爷子就咽气了。
阿福蠢兮兮的看着他母亲和黑衣人讲价。
黑衣人说“二十万。”
他娘说“三十万。”
黑衣人又说“最多二十五万。”
阿福他妈就哭天喊地:“老天啊!这帮孙子要把俺的宝贝儿子带走,现在还不肯俺儿子给俺们未来的养老费!怎么会有心这么黑的人啊?啊?!”
阿福心里咚咚跳了两下,宝贝儿子?他从没听过他娘这么喊他,他在家被喊得最多的不是“怪物”就是“傻子”,几时见过他娘对他这么温柔?
那这是不是说明,他娘是喜欢他的?
可阿福还没想明白,就傻兮兮的被黑衣人带到了车上。这是他第一次离别人而去,嗯,倒不如说是被抛弃。但他没有哭,因为他看到他爹娘脸上幸福的表情。
“看什么看?”旋梯上的少年不客气道。
“啊!没...没什么......”阿福嗫嚅着,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望着少年。
他长得真好看...阿福呆呆的想,好像...好像仙女下凡一样!
眼前的少年身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头发蓬松,但这样简单的搭配却更能将少年衬托得清丽脱俗。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不经意的走过他的身边,带来一阵冷香。
“俺...俺叫阿福...”
“阿福?”少年仔细咀嚼了下这个名字,半晌,嫌弃道:“真土。”
阿福微微垂下了头,那模样,像一只被主人批评的大狗。
少年自顾自的说:“爸说你要住进我们家,那你以后要听话,不能惹我生气,知道吗?”
阿福傻愣愣的点点头。
少年呵一声“还真是个傻子。”
“那...那你叫什么名字?”阿福小心翼翼的说。老师教过,跟别人交朋友要互换姓名,他记得可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