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葬礼</h1>
这是应寥第一次参加葬礼。
死者是他朋友的朋友,和他一样是个玩咖。
他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应寥记不清,只记得在夜店,他们一起喝了酒。
听说他是洗澡的时候猝死的。
从夜店回家,一身酒味还没散开,他就进浴室洗了个澡,一头栽进浴缸里,等被发现已经无力回天。
倒是听说,那天晚上他豪掷千金,请了全店里认识的不认识的,每人一瓶酒。
死前当了回散财童子,也算功德一件。
应寥装不出太悲痛的样子,毕竟他和死者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连他名字具体怎么写的,应寥都不敢肯定。前方家属捂着纸巾哭得喘不过气,他也不好意思去添堵,省得还被扣一顶不尊重死者的帽子。
所以,他就在人群后排,低下头凑个人头。
紧接着,他身旁风风火火走过去一姑娘,滴答滴答的高跟鞋,男人最听不得这声音,全看向她。
只见她穿了一身黑,却是露背装,从应寥这个方向看,脖子后方突出的骨头和蝴蝶骨都明显得不得了。那腰和那腿细得,要是在夜店,他肯定凑上去搭讪。
只可惜,现在场合不对。
那姑娘和家属迅速握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大迈步地出了门。
从应寥身旁经过时,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她嘟囔了一句:“死的好。”
这就是应寥第一次见到俞酒。
*
楼上装修乒乒乓乓敲了整整一周,俞酒欠了三天的稿子,在噪音污染下一个字也敲不出来。
无奈之下,她拿上U盘,去了小区附近一家网吧,决定赶工。
等她写完,已是凌晨三点。
网吧里依旧坐满了人,在这里刷夜的数不胜数。
俞酒才不想和群不刷牙不洗脸的臭男人共度一整个夜晚,初稿定下,她甚至错别字都没检查,就下机回家。
网吧到小区要走一小段夜路,不远,一路上都有路灯。
俞酒走着走着,听见身后一阵口哨。
她意识到这前后无人的街道,被调戏的确实是她,皱着眉头转过去。
一个男人架着另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清醒的人企图捂住吹口哨人的嘴,但显然收效甚微。他发现俞酒瞪着他,倒是小心翼翼地弯腰道歉。
可完全不知道情况的醉鬼,推开了捂在嘴上的手,一边打嗝一边说:“你……你凭什么不让我说话……哥带你去看……哥新修的房子……牛逼……不牛逼!”
果然夜里是非多。
俞酒看不下去,这两个男人看起来太危险,她加快步伐回了家。
*
两天以后,装修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俞酒可以在家里安心创作。
一周后,搬家公司停在楼下。
俞酒进出时偶有看到他们搬的家具,浮夸的风格,她啧啧嘴,地主家傻儿子的乾隆审美。
再过两天,忽然有人咚咚咚地敲她的门,力气大的像是来寻仇。
催更的人rou她以后,摸到她家来了?
俞酒脑子里一下蹦出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怎么可能,她又马上自我否定。她只是个普通杂志小编辑,又不是什么网文大大,连自己的读者群体都没有,哪会有人催更催到家里来。
俞酒打开门,“你有事吗?”
门外的女人见门开了,猝不及防地一把推开俞酒肩膀,鞋也没换就踏进她家里,眼睛四处搜寻着,像是在找人。
“应寥,应寥你给老娘出来!”那女人看起来娇柔甜美,嗓门却是真大,语气也咄咄逼人,“别以为你搬家了老娘就能放过你,你不把话讲清楚就别想分手!”
“那个……”俞酒听她说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你是不是找错门了。”
那女人却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样,瞪着俞酒,“你是谁?你跟应寥什么关系!他就是因为你要和我分手?你们都同居了?”
她的嗓门一句比一句尖,听得俞酒耳膜不堪重负。
“我说了你找错门了!”
“怎么可能!二单元四层二号!不就是你这户,你以为我不识数?”那女人走到窗户前向下看,一层层数起来,“四层啊,没错啊!”
她说的还真是俞酒的住址。
可是俞酒完全不认识她嘴里说的这个人,“你是不是找错楼了啊?”
“你当我傻?”女人正要再把声音拔高一个度,却正好看到楼下有辆车停进车位,她推开窗户向下指,“应寥!你给老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