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哈哈哈哈哈哈！”
只一刹那的迟疑，女子已经瞅准了空隙如藤蔓般缠绕而上，双臂环在他颈后，挂在他身上，饱满的软肉蹭在他胸前，比花更娇嫩的双唇离他不足一指。巧笑嫣然，美目流盼。
佛子低声反复，似乎是回答，又像是念给自己，他平静地睁开眼，看向几乎贴到他身上的女子：“你早知我是佛门中人，又为何三百余年不肯放
佛子却阖上双眼，不肯看她，喃喃念道：“汝爱我心，我怜汝色，是以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你说，这像不像凡间夫妻的闺房之乐？”她敏捷地将那枝桃花别在佛子耳后，见他没有阻拦，又仔细调整了一下位置，娇艳的鲜花衬得他多了几分烟火红尘气息。
“你看看我，月光就在你怀里呀～”
“……是月光。”佛子隐约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沉默几息后还是顺着她心意回答了。
没等他抽出簪子，女子已经把手伸到脑后，摸到了那个简直不能称为发髻的团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敢说自己从未思念过我？”
“好漂亮！”女子欣喜地伸指点了点米珠串成的嫩黄花蕊，动作自然地转身背对佛子，一撩长发道：“快给我戴上。”
说着在略有残损的花朵上一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到佛子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唉，可惜了这枝桃花，被你一丢，都残了。”女子拾起那枝命途多舛的可怜桃花，看了看它掉落的两片花瓣，又看看自己披散的长发，“这怎么好戴？”
佛子瞥了一眼蹲在地上唉声叹气的女修，慢慢转动佛珠的手停顿下来，悄无声息伸进袖子里摸了摸：“过来。”
原本饱满的花朵缺了一边，柔软的蓓蕾也被压得有些扁，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确实远不如之前貌美。
“对了！”女子双手一拍，“你看，月光在你怀里，所以你不需要望月，只要看我就够了。”
佛子看着眼前顺滑柔软的三千青丝，独身一人能与魔皇战个平分秋色的大乘修士犹豫了一阵，以指代梳顺了顺发丝，握住长发笨拙地团了团，勉强插上那只桃花簪，桃花歪歪斜斜落在鬓边，将坠未坠，险险挂住。
娇嫩的双唇微启，开开合合间吐出最美妙的毒药：“佛子，我心悦你。”
钟声早已响尽了，群山彻底陷入岑寂，在暗影中如浊流泥沙，渐渐沉淀下来，而澄澈的月光则至上而下穿透一切阴翳，将清冷的寺庙拥住。
佛子刚想躲开，就听见她在耳边轻声低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眼中映着窗外盈盈月色，笑意也盈盈如月，佛修不用转头看窗外，也能知道今夜定是玉盘当空，月华如练。
怕，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皎洁月光越过窗户，照进禅房，恰好印在他身上。
“你敢说自己从未……想要我？”
似乎猜到了佛子要拒绝，女修不等他开口，抢先堵住了他的话：“送礼就该有点诚意，我都不嫌你技术差，你怕什么？”
“怎么不说话？”女子见他没有反应，不退反进，又向前凑了几分，整个人几乎要挨进佛子怀里。戴完花枝的手也不缩回去，反而伸出两条胳膊作势要搂住他的脖子。
笑够了，女子也没有拆掉发髻，保持着这个有点奇怪的发型，把手里的那枝桃花递给佛子，含笑道：“投我以琼瑶，报之以山花，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嗯？”女子立刻转过头，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在她面前缓缓张开，露出里面的桃花簪，晶莹剔透的花瓣在淡淡月光的映衬下显出霞雾般的宝光，盛开的一朵桃花旁还有两点未开的花苞。
妩媚多姿的妖女靠在佛子怀里，乌发上簪了一支宝石桃花，与佛修耳边的鲜花相映生辉。红衫轻裹掩香体，芙蓉素面无须妆。
“我不懂这些拗口的佛经！”女子一听他又开始念佛，立刻就想生气，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翻涌的火气，忍不住咬着牙，恨恨地用力戳在他身上，“嘴里念着佛，心里就能装作没破戒吗？！”
“你敢说自己从未因我而动心？”
她蹲下身，眼中柔情似水：“佛子在我心里，我还要什么佛经呢？”
佛子收回了原本打算重绾一遍的手，垂下双目，一言不发，继续捻动佛珠。
怕什么……？
佛子默然。
和那枝残缺的桃花恰好相仿。
如果他不是佛修，是否就可以……
几千年没有烦恼丝的佛子，当然不会知道怎么梳女子发髻，实际上，他连梳子都没有。
夫妻……结发……
“……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有点丑。
“你这颗佛心里，明明就是有我的，”纤细玉指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戳了戳，然后意有所指地摸上发间的桃花簪，“你敢说这簪子不是特意买给我的？”